裴在气的要命, 把小姑娘搂在怀里,脸又有点发红,他又羞又怒的, 用自以为异常冷漠镇定的声音问出这么一句。
沈望舒气冲冲地继续拍他推他:“好玩, 我乐意玩!!”
他忍无可忍地拍开她还在奋力扒拉的手, 嗓音有些刻意的凶:“手拿开, 没规矩。”一个女孩子家家, 实在太不知羞了!!
她就被他搂在怀里, 他心下生出几分柔情来, 低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瞧着她。
沈望舒能感觉到他的呼吸热热的,密密地扑到她的耳根和脖颈, 她极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想要躲开他, 险些扭到腰。
他见她想跑, 手臂不由又用了些力道,如果说他方才还存了些戏耍意味,并没有用力,这回可是实打实用上了三分真力, 她整个人便被他紧紧搂在怀里, 竟是半点动弹不得,这样的力道让她心惊。
他的气息瞬间笼罩了她, 将她细密地罩了个严实。
他的气息很独特, 是少年人特有的清爽干净的草木香气,但那身量,却是实打实的高挑强健,再加上恐怖的力道,便是绝大多数成年男子也不及他, 清新明朗却满含压迫力,让人情不自禁生出一种矛盾感来。
裴在野搂着她,长睫闪动,嗓音微急:“我想亲亲你。”
她仿佛一只小羊羔,在猛兽的利爪下瑟瑟发抖。
沈望舒嗓音变了,又尖又细,见他又要强亲自己:“你,你放开我!”
裴在野他由着自己的性子:“不放。”
他顿了顿,又凑过去,鼻尖轻蹭她的耳廓,这个动作像是犬类动物在撒娇,本该很柔软的一个动作,但他做的却异常强势。
他脸上也有点发烫,低声问道:“想让我亲亲你吗?”
可她心里已经生出极大的危机感,大声道:“不想!”
嗓音还是她一贯的轻软甜糯,不过话里并无任何意乱情迷之意,反而透着说不出的慌张。
裴在野仿佛被人迎头浇了一盆冷水,原本有些热昏头的脑袋霎时恢复了一线清明。
她不愿意。
就算她愿意,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欺负她。
她年纪尚小。
何况太子妃之位未定,他不能让她背负失.贞的名头入东宫。
裴在野理智终于回笼,想起这些事之后,慌的手脚不知放在哪里好,他想到刚才那些荒唐念头,脸上直觉臊得慌,只能庆幸此时夜深,她什么都瞧不见。
他猛然从床上跳起来,脑袋差点撞到床顶,他努力平复了一下呼吸:“我去外间睡着了,你要是难受,立刻叫我。”
沈望舒在他起来的那一霎,立刻用被子把自己裹紧了,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大眼里残留一丝惊惧,脸上满是警惕,在被窝里小小地哼了声。
裴在野不敢再多留,否则他真怕自己干出什么禽兽的事情来,最后瞧了她一眼,拂袖匆匆忙忙地走了。
两人折腾这一番,把她的床褥折腾的乱糟糟,原本叠好的换洗衣裳也散了一床,她有心起身收拾,但眼皮子实在沉的厉害,再加上月事来了,肚子疼得厉害,她刚撑起半个身子,就禁不住沉沉昏睡了过去。
......
裴在野坐在外间的宽大桌案后面,一时庆幸自己走得及时,不然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但想到方才满怀的馥郁香甜,他又有点后悔起来。
他颇为沉郁地捏了捏眉心,烧上一炉清净凝神的沉香,准备等它自己下去,他一点一点平复着心绪。
这时叶知秋在外轻轻叩门,嗓音轻的好像一缕游魂:“殿下...”
裴在野心气正不顺,听见他这把声音便更没好气,冷冷让他进来,薄斥:“还要我教你怎么好好说话?!”
叶知秋语塞,他,他是见自家殿下夜里入了沈姑娘的屋子,以为殿下忍不住欲幸那位沈姑娘了,但豫州又出了点急事,他不得不急找殿下,又怕搅了殿下的好事,故此声音放的颇轻。
谁料,谁料殿下这时候居然在桌边坐着,一副满腔火气无处发泄的模样,倒累的他吃一通挂落,他招谁惹谁了啊!!!
叶知秋是裴在野心腹死士,能管住自己的嘴,也绝不会向外乱说,自己脑补片刻,便清了清嗓子,叹道:“殿下,豫州出了些岔子。”
裴在野表情一敛,原本浮动的眸光霎时清明:“说。”
叶知秋表情透着几分匪夷所思:“圣上来豫州了,预备着去陪都洛阳小住几月。”
裴在野唇角略挑,泄出几分冷锐来。
对他来说,洛阳是个颇微妙的地方,自他在沙场上屡立战功,在朝堂上又挥洒自如之后,皇上便定了洛阳为陪都,甚至有意从长安迁都洛阳,不过险些被御史死谏,这才没能成行,只是每年入暑的时候都会带着太后皇后和妃嫔以及重臣来这儿住上小半年,美其名曰避暑。
其实皇帝的心思不难猜,他这个太子名噪长安,在长安已经势不可挡,皇帝所做这些,无非是想收拢权柄,把权利中心逐渐转移到洛阳,故此对洛阳和豫州颇多经营。
他们父子俩关系微妙且复杂,父皇刚登基时年纪尚幼,齐太后摄政多年,齐家也百般辅佐,还将齐家嫡长女许给父皇为后,父皇对齐家何等忌惮可想而知。
他是父皇最忌惮的齐氏所出嫡子,父皇又独宠陆氏,偏疼老大,更别说,他们中间还参合着陆家齐家几代人的恩怨。
他并不想把皇帝逼的太紧,洛阳便是父子俩之间的缓冲带,因此他只让齐总督和威国公帮忙在豫州盯着,免得皇上再弄出当年的乱子来,他却并不过多干预。
不过眼下才立春,皇帝今年来洛阳未免也太早了些。
他心下约莫猜到几分,又道:“继续。”
叶知秋表情更古怪了:“然后...来洛阳的路上,皇上遇到一场刺杀,幸亏被大殿下的表弟,那位陆...陆清寥陆小郎所救,救驾之功非同小可,皇上已经预备重赏他了。”
裴在野目光先是一冷,继而生出几分啼笑皆非的感觉:“有点意思。”他似笑非笑:“咱们在豫州就算没安排多少人手,但皇上遇刺这事儿,一旦发生,早该传的天下皆知了吧?再说每回来洛阳多少兵马保护,怎么偏偏就在这时候遇到刺客了?”
他唇角勾起,眼底却不掩轻鄙:“皇上为了抬举陆清寥还真是费了不少心血,拉着这么多人一道作秀。”
皇帝的手段还挺简单,陆清寥是罪臣之子,自不能入仕,但若是有了救驾之功就另说了,将功抵过,至少能光明正大地封赏官职,就是再刚正大臣也不好参奏,否则倒似没把皇上性命放在眼里一般。
他又道:“这样的鬼祟伎俩,一看就是老大的手笔。”
其实让陆清寥入仕倒罢了,只怕皇上要做的,是抬举陆家,抬举陆妃和大殿下的母家。
他不过去了趟梁州,老大就急成这样?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一点长进也无啊。
叶知秋皱了皱眉:“那是否要派人留意此事?”他进一步问:“要不要请威国公派人去洛阳盯着?”
裴在野当即道:“不必。”
他看叶知秋眸光略带不解,斜了他一眼:“这是皇上‘刺杀’案,我搅和进去,是打算背个谋逆的疑云,好给老大他们送把柄吗?”他不屑地轻哼:“之前瞒的那般严实,眼下倒把消息透出来了。你怎么知道是不是那边故意放出的风声?好引得你按捺不住去掺和此事,然后再趁机把黑锅扣到你头上,正好一举两得。”
“你知道此事就罢了,把人手都收回来,绝不能搅合进一分一毫。”叶知秋是正经武人出身,干不来幕僚的差事,裴在野也没苛责他,拂了拂手:“下去吧。”
只要等他回了长安,老大他们在豫州如何作妖也腾不出浪花来。
至于陆清寥...他厌憎地垂下眼,不急,等他归位之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他起身在屋里走了几圈,按捺住心下再次升起的嫌恶,忽然觉着有点不对。
他低头瞧了眼,发现腰间玉带上缠了一块轻软的布料,斜斜耷拉下一角,上面绣着一小丛靡艳的桃花——这绝对不是他的东西,肯定是他不留神挂上的,方才被桌子挡着,他一时都未瞧见。
他做贼心虚似的慌忙把料子团成一团,塞进了袖子里。
他推开窗,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跳,又紧紧关上窗,略有些紧张地把那团布料再次拿了出来。
这布料约莫他一个手掌宽,长长的一条,右侧绣了一丛桃花,上下还缝了牛筋进去,两端有钩环,可以把布料结到一处。
他本来以为是帕子之类的,现在瞧来又不像,翻过来覆过去地打量着,他说来还有些钻研精神,不由得起了好奇之心,走到立身镜前在自己的身上比划。
他先在胸口比划了一下,脸上不觉红了红,觉着不大像。
他又在两条大腿和胳膊上试了一下,觉着也不像护膝护肘之类的,最后终于比划到腰间,想着这回应该对了。
晋朝贵女以极白极瘦为美,有些女子腰间多肉,出门的时候便会穿戴束腰,显得更轻盈纤细,哪怕小月亮再瘦,她也免不了俗。
女人,就是如此神奇的性子!
裴在野自觉找到正确答案,面上不免得意洋洋。
这小块布料还带着淡淡香气,是她身上特有的清甜气息,让人能一瞬间想到明媚的阳光,雨后的天空,水淋淋的甜美果子。
裴在野本想还给她的,但指尖摩挲了一下,又有点舍不得——小月亮好久没送他东西了。
他轻咳了声,红着脸把布料叠好,一本正经地贴着心口存放妥帖。
这件他就留着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回头再给她买十件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