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里有所准备, 但谢钰听到这?样的消息,一颗心还是直直地坠了下去。
他闭了闭眼,竟未像之前一般恚怒,哑声?道:“怎么回?事儿?”
长乐一脸畏缩:“就是昨日, 夫人说想出门散散, 夫人这?些日子都十分?安稳, 卑职也不敢拦着, 就, 就...”
他又慌忙道:“卑职已?经派人四?下找寻了,您放心,夫人毕竟孤身一人, 相信不日就能?找到!”
他眼瞧着谢钰踉跄了下,他慌忙上前搀扶:“小公爷!”
谢钰骑射娴熟, 还没有过这?般狼狈的时候,可?见他心绪震荡,长乐急忙保证:“小公爷,夫人一个女流之辈,身上又没有银子, 她不会跑太远的,三日,您给卑职三日, 卑职一定把夫人安然无恙地给您带回?来!”
他见谢钰心神失守,忍不住在心里埋怨沈椿, 夫妻俩又没什么血海深仇,说白了不都是些日常小事儿吗?夫人何必如此无情, 屡屡将小公爷抛下不顾!
他和昭昭的权势地位全然不相等,她再?如何跑, 他也有的是法子找到她。
谢钰现在甚至无法生出恼意,只是感到一阵疲累。
她少年?时被谢无忌所救,因为听说了谢无忌的种种‘英雄事迹’,倾心多年?不曾更改。
后来她知?晓谢无忌全然冒名顶替,他才是她多年?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但她还是不喜欢他,还是抛下他说走就走。
谢家?的荣华她不在意,他的权势她也瞧不上,就连他这?个人,她也没放在眼里。
软的不行,硬的也不行,她到底想要什么?
情之一字,竟比千军万马还要难以应付。
他神色倦怠,唇瓣吐出几个字:“把她...”
他顿住了。
他当然可?以把她带回?来,但是带回?来之后呢?
两人继续争吵,她继续逃跑吗?
难道他要把她关一辈子,让她充满憎恨地和自己过完一生?
头一次,谢钰生出一种无措的惶恐。
昭昭走的如此决然,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他,不愿意再?见到他,两人再?也回?不到从前。
这?个认知?洞穿了他的心口,他胸口好像被挖空了一块,一股凉风灌入肺腑。
他遍体生寒。
长乐见他久久不语,忍不住唤了声?:“小公爷,小公爷...”
谢钰如梦方醒,缓缓回?神,忽的轻声?问道:“你觉得我待夫人如何?”
长乐忙道:“卑职不敢妄言。”
谢钰:“你但说无妨。”
长乐踌躇良久,方才道:“额...不偏不倚,赏罚分?明?”
他心里自然是向着谢钰的,说的话也是尽量客观了。
凭良心说,谢钰处事公正,驭下大度,分?寸拿捏得极好,极有家?主风范,不然也不能?让他们誓死追随了,但这?一套准则放在夫妻之间,只怕是行不通的了。
他自认为待昭昭极好,原来他自以为是的好,只是这?八个字——‘不偏不倚,赏罚分?明’。
谢钰默然无语。
他一步步踏进屋里,‘砰’一声?,房门紧闭,再?未传出一丝动静。
......
谢无忌叛国的消息很快传回?长安,他虽然不是正经谢家?子,到底也姓谢,如今犯下这?样的大错,谢家?难免被推上
了风口浪尖。
就在这?个当口,朝里又爆出了另一件大事儿——谢无忌的生母是突厥可?汗独女,突厥可?汗膝下子嗣凋零,仅剩下的孙子哥舒苍体弱多病,又被送来长安为质,这?也就是说,谢无忌日后极有可?能?继承王位,成为下一任突厥可?汗!
一个叛国的叛徒逃亡突厥,和一个将要继位的王子去往突厥,这?二者的性质完全不同,皇上听说此消息后勃然大怒,立刻下诏令谢钰回?长安问责。
这?事儿事关重大,长乐接到信儿半点不敢耽搁,急急忙忙敲响谢钰房门,三言两语说明原委,急声?道:“小公爷,此事干系不小,请您尽快拿个主意啊!”
身为家?主,谢家?的门楣还得靠谢钰撑起来,这?世上谁都有资格任性,只有他不行。
‘呀吱——’一声?,房门从里面被拉开。
听说谢无忌成了突厥可?汗的继承人,谢无忌脸上也不见分?毫慌张,他神色冷清依旧:“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