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壁墙十分厚, 不好用火药,只能滴上毒/药腐蚀。据说这种毒药滴一滴就能马上把人脑袋大的石头化成渣子。
药师滴在这墙上,药液浸入的那一点就跟火丢进雪里一样,慢慢向四周扩开融化了。掏开拳头大的洞, 挖穿后才发现这面墙厚足三尺有余。
药师没有闻到怪味, 试探地从洞口往里看去, 墙后应当是一处宫室,内里也点着灯,却不知怎么看过去只见一片煌煌灯影, 光影交错朦胧,实在看不清其中事物。
将军也看了看,道:“虽然看不清,好歹没有毒气。”说着不确定问道,“应该没有?”
他对一位蛊师说:“劳驾, 还得劳烦您去看看。”
那位蛊师不得不上前去,他先低头闭目喃喃说了什么,伸出手,掌心贴墙。陈姑娘眼尖地发现他贴着臂肉的衣袖微微起伏, 仿佛有东西从他臂上穿行, 手背隆起的虫状凸起一路攀爬,从指尖进入墙中。
她暗暗记下。
许多人她都不认识, 这些人的能力也不了解。谁知道其中混进了几家探子?又有多少试图浑水摸鱼之人?
少顷,蛊师收回手,盯着自己手指尖, 目光奇异。
将军忙问:“如何?”
蛊师语气迟疑:“在下……在下也不知该怎么说。”
蛊之一道, 各人各不相同。他养的蛊名为女儿蛊。因为他将女儿夭折后的尸身炼成虫蛊,虫寿不长。再旧虫蛊快死时, 再让新虫蛊将其吞噬,这样一来,他的女儿永远不会离开。
民间常说小孩的眼睛干净,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他也一样,可以通过女儿蛊看到常人眼睛看不到的事物。
墙后房间里的东西,他说不上来是什么。
“像是……许多不动的人影?里面太过模糊,我没能看清。”蛊师迟疑道。
将军问陈姑娘:“这间屋里会不会藏着秦俑?”
被一问,陈姑娘也拿不定主意:“古书记载,秦皇随葬的陶俑数以万计,遍布皇陵各处,以守卫秦皇魂灵,说不准这里便有几具。不过,这也只是书上说的,写书的人未必就见过。”
将军道:“要只是秦俑,怎么会有危险?”
陈姑娘无奈地摊摊手:“这些事你不该问我,我既没有山海镜,也没有其他神异的本事,只是读书读傻了而已。”
将军来回走两步,心想,遇到事就停下也不是个办法,照这么下去,猴年马月才能找到地宫。再说干什么事没危险?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怕这怕那的回家当兔子趴窝里得了。
心一横,他点了几个人,命令道:“你们几个,把墙挖开,挖出能并排走三个人的道。”
说着又叫来两个入镜人和几位天相师,让他们在旁边盯着。
陈姑娘心下暗忖,这几位相师来头也不小。
相师所修相术大致分三类,上乘者修相天术,可预测天象变化,日升星落风雨雷电,乃至何时何地有地龙翻身、天狗食月都能预测。中乘者修相地术,能观风水宝地,宅邸墓地朝向吉凶等等。下乘者修相人术,也就是俗称的相面,最为常见。
来的这几位,听说修的都是相地术,还不是沽名钓誉之辈,都是有些真本事在身的。
士兵们得了令,先将毒药在墙上抹出个一人多高的框,等侵蚀完了,再慢慢沿着框敲下,抵住倒下的墙块拖到一边。
墙上显露出三人多宽的大洞。
有那么一瞬间,陈姑娘仿佛看到无数呼啸着飞出去的虚影,她眨眨眼睛用力看去,那些虚影又不见了。
从洞口往里看去,是一间相当大且宽敞的宫室,和外面长廊一样,从顶上到地下,每一面墙都规规整整用青石砖铺好。
两边墙上雕了些花样,闪着莹润的光,可再仔细看去就能看出并不是墙面发光,而是在反照着墙外长明灯照入的灯光而已。
再看宫室正中,一左一右放了两具巨大的棺材,刚刚一晃眼的金色过去后,棺材也呈现出生出铜锈的厚重青绿色。
“好大的棺材……”陈姑娘轻轻说。
这棺材是真大,单看高度就比她人还要高一半多了,她估算着,天衢将军站直了也勉强到棺材盖合缝的位置。
她边看边思索,拿出炭笔和随身册子飞速记下。
本身宫室已经格外宽敞,他们开的门洞并未挨着里边的地面,而是悬在一半的高度。洞口上方也没有打到宫室顶部。这么看来,方才他们行走的长廊,应当是贴着这间宫室的中央位置首尾相连环绕成一个圈。
光沿着长廊走一圈,就要几个时辰,可想而知,这间宫室有多大。这样大的一间宫殿,却只装了两具棺材。
让她不禁想象,这棺材里装的……会不会是两个身长九尺的巨人?
一位相师说:“鄙人探查过,除了进这间地宫外,没有其他路可走。”他站在洞口,指向左下方,“那里有一道暗门,掩在壁画后。”
他是一众相师的领头人,修习相地术已有四十余年,即便在恶鬼横行最猖狂的时候,他也凭借着自己的一手相地术带领一家老小安安稳稳度过了难关。
若不是陛下召见,若不是为了天下苍生,他才不会一大把年纪还冒这个险。
将军对他很客气:“大师,你能不能看到里面有什么凶险?比如那两个大家伙……”他怕惊扰棺材中的东西,不敢直说,只好悄悄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