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见月并没有好奇萧玉祁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她只点头。
“他说他是从晋州陶家岭来的,名字叫做陶洲,但我看着他,就是一个神棍,说话总没个正行,不是个靠谱的人。”
苏见月一面说着。
一面双手捧着一张干巴巴的饼子,小口小口的啃着。
说话的时候,不看他?
且表现出一副极为忙碌的样子。
再说出这话时,半点可信度都没有。
倒了碗热水,推到了苏见月的面前。
“陶洲是何人,月儿,我比你清楚。”
陶家岭并非一般的地方。
那里是整个晋州声望最高的一个家族的盘踞地。
陶洲乃是陶家百年延续至今,唯一一位,正儿八经的嫡系长孙。
既占嫡,又占长。
下一任的陶家家主,非他莫属。
整个陶家岭,都是陶家的地盘。
事实上。
这只是表象。
实际上。
整个晋州,陶家起码占一半的话语权。
若说他是神棍?
这话要是让晋州的人听见了。
苏见月怕是入了晋州,便再无法平安脱身。
"陶家绵延百年,曾出过两任国师,陶氏祖上,曾经在天虞击退突厥一战中立下了汗马功劳,虽说陶家早已退隐,不问世事,可是月儿,掌握这样一支庞家大族的基本动向,是一名合格的帝王,不能落下的功课。"
一个皇帝。
若是对自己的国家,对国家的权利分布毫不在意。
那么,那位皇帝,必定不是一位好皇帝。
他之所以能够在夹缝中滋养出自己的势力,在早已经分配出去的政权中,站稳脚跟。
正是因为,他透彻地了解每一个家族的优势与劣势。
精准地捕捉到了每一个可用之人。
渐渐地,他在所有人都未曾注意到的情况下,成立了天机楼。
又在正式当权之后,以雷霆之势,建立的玄甲军。
正式的,光明正大的,打破了天虞在父皇手里多年,形成的,早已稳定多年的格局。
所以,因为他而损失了利益的人,才会绞尽脑汁地想要杀他。
然。
当所有的人,都意识到他并非是一个傀儡皇帝时,再想杀他,已经没有那么容易了。
“所以,月儿,你有话,不妨直说,这样的谎言,骗不了我。”
他并没有生气。
而是在同苏见月说一个事实。
不论多庞大辉煌的王朝,都会有轰然倒塌的一天。
两千年的时光,斗转星移,沧海桑田。
有许多的历史真相,都被淹没在历史的尘埃,根本无证可靠。
至少,有关于陶洲的家世,苏见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所以,当陶洲第一次,正式的在她的面前,向她做自我介绍的时候。
便是对她的一种试探?
苏见月恶狠狠的咬了一大口硬邦邦的粟米饼,差点崩掉了牙。
不愧是古代啊。
人均八百个心眼子!
到最后,小丑竟是她自己?
萧玉祁连忙伸过手,将她嘴里一大块饼子抽了出来。
“慢点吃,你也不怕噎到?”
他细心的替苏见月擦掉嘴角的渣屑。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是故意在那里等我的?”
萧玉祁将装着水的碗,端到了苏见月的唇边。
喂她喝了一口水,才道:“陶家已经不问政事多年,此次,陶洲来此,我真的猜不准他的想法。”
他不明白,为何偏偏是此时。
苏见月灵光一闪。
“对了,他的玉佩还在我这儿,刚才见了我,他也没管我要。”
苏见月说着,从兜里把玉佩摸出来。
玉佩不大,水头却是极好。
上面弯弯绕绕的不知道雕刻着什么花纹,苏见月看不懂。
“刚才听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这枚玉佩,他是特意留着,让我转交给你的吧?”
暖黄色的玉佩交到了萧玉祁的掌心。
萧玉祁看了一眼。
眼神定了定。
忽然浅笑。
“此乃陶家的家主令。”
“啊?”
即便苏见月不太懂这些世家的家主,是凭借什么选上的,但她得知道,家主令,一定是每一个家族中,十分重要的物件。
“这哪儿写了家主令?”
她怎么没看出来?
萧玉祁耐心地同她解释道:“这枚玉佩上,雕刻的并非花鸟鱼虫,而是字,陶家的陶字,此字,乃元祖皇帝亲笔所书,世间独一无二。”
“怪不得我看不出来这上面雕了个什么纹样。”
原来是因为,她不识字啊!
果然,没文化,最可怕。
“我想,我大概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陶洲亲自将家主令从陶家带出,又辗转,交到了他的手中。
投诚的意味明显。
陶家在此时朝他抛出了橄榄枝,于他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显然。
苏见月也明白了陶洲的意思。
心中忽然压下了一块巨石。
苏见月双手捧着水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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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他现在,对于你来说,很有用,是吗?”
萧玉祁迟疑了片刻,仍旧点头。
“是。”
“那么,我说的话,你还听不听?”
“你说的话,我自然要听。”
苏见月深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