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瞥了一眼谷翠面容上的喜色,愣了一会儿后,才笑着道,“那边恭喜荣姑娘了,等我回去择个良辰吉日,自会为她开脸设席,给她该有的名分。”
说话间,容嬷嬷也从西南角的桐院追了过来。她是个面容板正,性子又肃冷威严的管事嬷嬷,当初谷翠也没少在她手底下立规矩。
谷翠见了她,顿时不敢再造次,也怕自己精心编造出来的谎言说的太多被人找出漏洞拆穿。毕竟,她心里头清楚,世子爷和她家姑娘根本就没有肌肤之亲,这一切的算计不过都是她家姑娘借以留在镇国公府的手段而已。
“夫人大度,奴婢回去也会向姑娘禀告此事,我们姑娘最是懂规矩地,明日定会亲自来秋阑阁向您请安。”谷翠说完这话,就,扭着自己的水蛇腰回了揽月阁。
待她走远,玉儿才不屑地啐了她一口道,“主仆二人都是一股狐媚样子。”
容嬷嬷却是狠狠了剜了她一眼,示意她去看姜南秋的脸色。玉儿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家夫人正在为荣梦晗要别抬作姨娘一事而伤心失落。
就在玉儿和容嬷嬷二人绞尽脑汁要劝解姜南秋的时候,她却已经从低落怅然的情绪中抽身而出,转而扬起了嘴角,笑容明艳又大方,“我是爷也得正妻,本就该贤惠大度。”
说完这句话,她又笑盈盈地添了一句,“只要荣梦晗安心做爷的妾室,尊敬侍奉我这个主母,我可以善待她。”
玉儿听了这话,心里弥漫着说不清的辛酸,连眼眶都红了。容嬷嬷也叹了一口气,安慰她道,“夫人能想明白这一点是最好,太太心里总是向着您的。”
姜南秋的嘴角绽放出个牵强又释然的笑容。她谢过了容嬷嬷地好意,又对自己说,“日子还长,没有什么难关是过不了的。”
景安之从揽月阁苏醒后,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在荣梦晗的床榻上宿了一夜。二人不着寸缕地躺在床榻之上,垫在身下的帕子上还有几点醒目的血痕。
荣梦晗眸中含泪地注视着他,柔声道,“安之哥哥,往后我该如何是好?”
景安之既懊恼又悲愤。明明他决意要与荣梦晗以兄妹的名义相称了,往后再为她择一桩合心合意的婚事,也不枉他们二人相识一场的情谊。
他不是个狠心的人,纵然认清了自己对姜南秋的心意,总也想着好生安顿荣梦晗。可是就在他绞尽脑汁要与荣梦晗撇清关系的时候,床榻上染着血迹的锦帕却给了他当头一棒。那一刻,他的心里弥漫着诸多纷杂的情绪,这些情绪复杂又难以言喻,却唯独没有欢喜。
荣梦晗静静地凝望着他,见景安之凝着寒眸久久未言,便先发制人地说道,“梦晗知晓爷的难处,纵然我已清白不再,却不想硬纠缠上世子爷。”
说着,她便翻身下榻,寻了件外衫罩住了自己只着寝衣的身子。
她垂下雾蒙蒙的眸子,强颜欢笑道,“还请安之哥哥替我择一门远离京城的亲事,最好是偏僻又荒无人烟的地方,我自会好好度过余生。”
荣梦晗这话说得楚楚可怜,却也透着几分倔强清冷之意。
景那之正是头昏脑涨之际。一来,他实在是疑惑自己好端端地与荣梦晗饮一杯酒,后来便没了印象,再醒来便躺在了这张床榻上。
二来,不知该如何安顿荣梦晗。
如今的世道艰难,女子的清白名声比什么都重要。可若是纳她为妾,又非他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