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这是姑娘让奴婢交给您的信。”
若不是谷翠突然出现,景安之也仿佛把荣梦晗丢在了九霄云外。
他满脑子只念着姜氏一人,哪里还能忆起揽月阁里的荣梦晗?
景安之神色疏离淡漠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即刻就打开信的意思,他作势要往书房里走去。
谷翠却哽咽地唤住了他,只道,“求世子爷联系姑娘,姑娘当真是活不下去了。”
镇国公府的日子安逸又舒适,揽月阁的份例与秋阑阁的相差无几。这样富贵锦绣的日子,如何就会让荣梦晗活不下去呢?景安之蹙起了眉头,冷冷地瞥了一眼谷翠,问她,“你家姑娘怎么了?”
谷翠只声具泪下地答道,“世子一看信便知。”说完这句话,谷翠便垂下了头,自顾自地流泪。
景安之到底不是心狠之人。曾经,他与荣梦晗也是情意祥和,郎情妾意。只可惜世事变幻如白云过隙。不知什么时候,景安之的心渐渐地向姜南秋靠拢,也将荣梦晗忘记了。其中的缘由复杂又难以言喻,连景安之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唯一能肯定的便是,他景安之如今真心心悦着姜南秋,旁的人都无法与姜南秋相提并论。
至于他与荣梦晗,陈年往事便如云烟般随风而逝。他们既没有肌肤之亲,他也认清了自己的心,便该稳妥地安排荣梦晗的未来才是。以兄妹相称,再替她择个家世,容貌,性情都极佳的男子为夫婿,这便是景安之能为荣梦晗考虑到的最好的结局。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景安之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手中的信,瞧见上头娟秀清雅的字迹时,心里也颇为感慨。
他与荣梦晗初遇时,便曾惊艳她这手字,那时候,她还笑盈盈地说,“只怕安之哥哥在写字上的造诣还不如我呢。”
谷翠见景安之瞧了信后,神色仍旧无比淡漠,心已是灰了一半。她没有再声泪俱下地向景安之说着荣梦晗的不易,而是含着泪离开了外书房。
......
金澄澄的黄昏洒落进了揽月阁的庭院。一个时辰前,荣梦晗便翻箱倒柜地寻出了一件单薄的百蝶裙来。这裙子是当初荣梦晗与景安之第一次相遇时所穿的衣裙。如今已近隆冬,荣梦晗又如此孱弱无依,哪怕揽月阁里烧着炭盆,她只穿一件裙衫也会被冻得瑟瑟发抖。
谷翠不敢劝说,只敢从博古架上拿来了狐皮大氅,罩在了荣梦晗的身上。
揽月阁的庭院一片寂静,仅仅闭合的院门没有人前来拜访的痕迹。谷翠的心凉了大半,只见荣梦晗还执着地坐在贵妃塌上静等着景安之的出现,便将喉咙里的劝解之话活生生地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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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半个时辰过去,天边渐渐泛起了如墨般的底色。紧闭的院门终于被人从外头推开了。荣梦晗立时从贵妃榻上起了身,她的神思与眸光都捏到了嗓子眼。没一会儿,景安之踩着夜色从庭院里走进了揽月阁的正屋。
屋内灯火通明。荣梦晗的脸上尽是欢喜之色,这一瞬间她仿佛是难以克制自己心内的喜悦。
景安之先是瞥了眼屋内的陈设和器具,见下人们并没有因为他久不来揽月阁而怠慢了她。于是,景安之知晓,荣梦晗口中所言的活不下去,多半是为了博取他的怜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