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音怀疑裴季是脑子被驴踢了, 亦或者是想用什么酷刑来逼她招供。
那瓶药酒应不是普通的药酒,而是他从诏狱之中带出来,用于逼供的秘药。
或许涂抹上去后会像有千虫万蚁啃咬一般,折磨得让人说真话?
华音跟着锦衣卫回来的时候, 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被杀的打算。
可想到这等酷刑, 还是忍不住紧捏着被衾, 绷着背脊。
裴季瞥了眼她因用力捏着被衾而泛白的骨节, 收回目光。
慢条斯理地取下指中扳指放到了床上,再在掌心倒出药酒。
片刻后,粗粝茧子的掌心落在华音的肩胛骨上。
那处淤青了一大块。
药酒在淤青之处揉开了。低眸看了眼那素来白皙,让他在**之际爱不释手的盈盈腰身被淤青覆盖, 裴季面色格外沉静。
冰凉与疼痛仅是让华音的肩膀微微颤了一下,她下意识地咬着唇瓣隐忍, 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是习武之人,从未给人上过药, 手劲自是不会轻到哪里去。
在肩胛骨火辣辣泛疼的时候,华音的脑袋也有一瞬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刺痛。
许是有什么地方似曾相似,脑海中忽然涌现了一小段的记忆。
在昏暗潮湿的小屋中。
一个看不清脸少年, 给她揉着手臂的淤青, 劝她:“你便听他们的话吧,若是继续下去,他们会打死你的。”
记忆到这咋然而止,疼痛让她瞬间回过神来, 随后裴季那低沉平缓的嗓音落入了耳中,
“有许多人皆身不由己, 我也能理解,若你能迷途知返, 我会不予计较,护你周全。”
裴季意思,华音明白。
——若是她能把背后的那些人供出来,他不但不会计较,还会保护她免被追杀,可她能记得什么?
可她就连自己可能是刺客的身份都是连蒙带猜的,就是身上的蛊也是前几日才知道的,他还指望在她这里知道些什么?
华音沉默了一晌,幽幽道:“护我又如何?谁能知道我体内的蛊何时发作,我又能活多久?”
裴季轻嗤一哂,不甚在意:“不过是个蛊罢了,以我现在的权势,还能解不了?”
不管裴季会不会信守承诺,在这一瞬间,华音说不动心也是假的。可现在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如何能动心?
他确实位高权重,解蛊一事于他而言或许真的可行……
若是他真能神通广大的帮自己解了蛊,那是不是也有办法可让她恢复记忆?
没有记忆,还有蛊控制着她,更有背后有盯着她的人。
她现在就已经是处于绝境之中了,不知活路在哪里。
或许她入裴府的目的确实是杀裴季。就算真能侥幸杀得裴季,完成了这个任务,可这或许是第一个任务,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杀了裴季后,终生还是会受制于人,直至死亡。
裴季或是不可信,但也只会利用她这么一次,往后也没有可利用她的地方了,说不定她可以置之死地而后生。
只要他能帮她解了蛊,她便少了一个后顾之忧,至于他承诺她免被追杀的事情。
她是不信他的。
当他知道所有事情后,她没了利用价值,怎可能还会费尽心思护她一辈子?
只要还没有一网打尽那些人,她就有可能被追杀一辈子。
华音因被抓回来,更担忧裴季会对寨子里边的人下手而混乱的心绪,也因他的话而逐渐平缓了下来,慢慢的衡量利弊。
裴季许久等不道她的回应,也不着急,倒了药酒在掌心随后覆在她的大腿外侧,力道较方才重了些许。
华音瞬间回过神,扭回头,敢怒不敢言的望向他。
裴季神色浅淡地暼了她一眼:“我耐性有限,别让我等太久。”
华音转回头,把头埋进了软枕中,闷声闷气的道:“若大人不是在给我上刑,就请大人下手轻些。”
他这下手的力道哪里是上药,分明是在上刑。
暂时感觉不到这药酒有什么端倪,揉搓过后,淤青之处火辣辣的发烫,但好像确实是舒缓了一些。
结合他所言,她也明白了他的行为是什么意思了,他在她身上用怀柔政策。
“力道轻了,淤血散不开。”他轻悠悠道。
目光落在已经揉过药酒地方,淤血是散了些,但却过分的红了。
敛眸思索了一下,他这九姨娘皮嫩肉薄,与男子皮糙肉厚不同,便也就收了些力道。
“如何?”
许是见他真的放轻了力道,还询问了自己,华音便也不委屈自己,开了口:“再轻些。”
那正在揉搓的手一顿。
裴季一挑眉,继续揉搓,轻笑了一声:“我是问你,想得如何了?”
华音略一愣,反应过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沉思了半晌后,暗暗呼了一口气,谈了条件:“我不需要北镇抚司的庇护,只需要把我身上的蛊解了,再让我假死,最后给我一个新身份让我走,可成?”
裴季抬起眼帘,目光落在她微侧的脸上,沉思。
背后的淤青都已经揉搓过了,只差正面的没有揉,他收了手,道:“转过身来。”
华音转了身,拉着薄衾遮住了自己的柔软高耸之处。
裴季低眸暼了一眼她欲露不露的沟壑,眸色微暗。两息后抬眸看她,低沉反问:“有什么地方我没看过?”
话语一顿,嘴角微勾,似笑非笑:“我倒是好奇我的九姨娘之前不曾羞涩,怎今日就这般羞涩了?”
华音也不是第一日知道裴季的恶劣了。
人贵有羞耻心,她有,可裴季不一定有。他不仅没有,还会把对方遮住羞耻心那块布扯下来才罢休。
毫无衣物遮体与他谈条件,地位太过劣势。所以华音平躺下去,并未把被衾拉开。
裴季拉起她的手,仔细瞧了一眼手臂上的淤青,道:“这几个人不是你的对手,是吧?”
华音抿唇不语,不是对手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跟着回来了。
“不是对手,为什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