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也是没办法, 他再看重权柄,也得先养好身体再说!
雍王做了太子,一时间也没法搬进东宫, 毕竟,从义忠亲王当年一把火烧了东宫之后,圣上怕触景生情, 便没有下令修缮东宫,东宫至今依旧是一副断壁残垣的模样。
因此, 太子只得依旧住在王府,因为国事繁忙, 毕竟南边白莲教的事情还没有搞定,他大多数时间都耗在了内阁, 还得跑到大明宫跟圣上讨主意。
这种情况下,圣上哪里还能安心休养!他叫太子自个拿主意, 人家也不敢拿啊!当初义忠亲王倒是有主意, 您不是容不下嘛!总之,不论大事小事, 太子都要先请圣上示下。
圣上一面觉得安心,一面又难以安心将养,瞧着太子孝顺,便起了传位之心。
圣上身体不好,因此这禅位之事操办得便有些简陋, 但大礼之后,太子便正式登基,做了新君。
今上怕耽误了太上皇休养, 因此仍请太上皇住在大明宫,自己住进了大明宫一侧的兴庆宫中, 陆续将自己的妻妾也都接了进来,各有册封。又在后宫收拾出了寿康、宁康二宫出来,将太上皇的一众嫔妃给挪了过去。
因着太上皇没有皇后,今上生母养母都已经薨了,只追封了生母做太上皇后,养母为贵太妃。至于原本太上皇的诸多妃嫔,也跟着抬了一级,往名号里头添了个太字。
瑜太妃也就罢了,她瞧着自己的仇人未能如愿,只高兴还来不及,而且,她搬到寿康宫,寿康宫便是以她为首,也就是住得比以前略逼仄了些,别的一应供给并不差。反倒是甄贵太妃,很是难熬,她原本是冲着皇后太后的位置奔的,如今就一个贵太妃的名位,宁康宫比起寿康宫还小一些,里头塞的人也多,贵太妃再想着自家丢了太子之位,新君都立了,极为失落,只恨太上皇绝情失信,明明说好了传位给自己儿子,结果竟是选了雍王。
她越想越觉得憋屈,在宁康宫中各种发泄!
今上只是不理,毕竟,他便是不喜欢甄贵妃母子,可是太上皇还在,他便宜都占了,干什么不对失败者宽容一些呢?
何况,今上如今也是焦头烂额,白莲教还在肆虐,必须得赶紧镇压下去,要不然,江南的钱赋都没法解交上来,时间长了,局势可就真要糜烂了。
只是今上手里无人,总不能随便弄个人下去平乱,万一没成,打击的就是朝廷的威信。
思来想去,今上觉得还是得靠勋贵。只是他跟勋贵不熟,找谁也是个问题。
凤仪宫中,原来的雍王妃,现在的皇后也在心烦,王爷做了皇帝,却没说要立自家儿子做太子,这难免叫皇后心烦。毕竟,徒嘉珩作为元后嫡出,若是不能当太子,又该如何自处呢?
正发愁的时候,外头净鞭响了三声:“圣上驾到!”
皇后赶紧收拾了一下神情,露出一个笑来,起身迎了出去,就要蹲身行礼:“臣妾给皇爷请安!”
今上连忙将皇后扶起:“你我之间,何必如此!”
皇后也没有坚持,她需要保持好一个度,跟皇帝不能太生疏,也不能太不见外,她如今还在磨合阶段,毕竟,她原本想破了天,也没想到这个馅饼掉到自家头上啊!
皇后看了一下今上神情,见他有些愁色,想到自家原本也是临危受命,便有些猜测,嘴里说道:“皇爷来得正好,臣妾瞧着皇爷近来心火炽盛,叫御膳房那边做了冬瓜盅,还凉拌了个苦瓜,皇爷略吃两口,也算是消消火!”
今上叹道:“朕这心火,哪里是吃点东西才消得下去的,若是吃东西能行,便是黄连,朕也生吞了!可如今,朕坐在这个位置上,那是如坐针毡啊!”
皇后忙说道:“皇爷若是心烦,不如跟臣妾说一说,臣妾虽说驽钝,但也能为皇爷排遣排遣!”
今上想了想,还是说了自己的苦恼之处:“如今白莲教生乱,必须要在短时间内镇压下去,要不然,江南那边只怕也要跟着生乱!只是,朕如今却是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带兵!”
皇后犹豫了一下,说道:“皇爷,臣妾对于勋贵也是不了解,便是原本隔壁七弟妹,他们家说是勋贵,实际上当年也不是领兵的,倒是十三叔那边,瑜太妃出身皇爷也是知道的,十三叔与西宁郡王府还有其他几家都有些关系,不如问一问十三叔?”
今上听得眼睛一亮,他登基之后,还没来得及施恩兄弟和宗室,如今倒是可以先把徒宏轩拉出来做个表率。
他笑道:“皇后果然是朕的贤内助,倒是给朕出了个好主意!”
皇后忙说道:“臣妾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这些!”
今上有了主意,原本想要立刻召见顺王,但是还是先留在皇后这里吃了饭,这才又往前头去了。
从徒宏憬倒霉开始,徒宏轩就一直很开心。
他身体不好,因此,许多时候歇在后院,其实多半也是纯盖棉被睡大觉,乐安县主虽说性子有些娇蛮,实际上并不是什么难缠的人。相反,她是个颜控,徒宏轩虽说如今身体不好,但是生得却颇为俊秀,如今身上还有一种病弱的美感,这无疑是触动了乐安县主审美的。
徒宏轩三五不时就在府里头听戏,便干脆养了个乾班,还选了几个长相清俊又会伺候人的,放在前头伺候自己。又怕冷落了自己王妃,因此,便又采买了个现成的坤班,放在后院给乐安县主解闷,担心坤班几个角儿年纪大了,以后青黄不接,还又专门去南边采买了一批小戏子回来,先跟着班子的教习学着。
徒宏轩还跟之前一样,喜欢点一些戏内涵一下隔壁的徒宏憬,甚至叫人偷偷打听隔壁府里的情况,好看徒宏憬的乐子,乐安县主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别说如今徒宏憬已经成了一条落水狗,便是没有,她也没有怕的。因此,也跟着凑热闹。
乐安县主有了乐子,徒宏轩身边也没有什么侧妃侍妾,便是养了几个戏子,对于乐安县主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因此,小夫妻两个在王府里头倒也过得和和美美。
今上叫人过来请徒宏轩的时候,夫妻两个就坐在亭子里头,听戏台子上唱着一折《火烧赤壁》,徒宏轩听了一会儿,皱皱眉,说道:“曹操好歹也是一代枭雄,那位又算什么,换一折!”
乐安县主想了想,忽然笑道:“要不,换《白门楼》?”
听着乐安县主这般促狭,徒宏轩故作勉强地点了点头:“吕布虽说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但也算得上是英雄豪杰,罢了,便抬举他一次吧!”
乐安县主轻笑道:“我看王爷更想要看《卧龙吊孝》吧!”
“知我者,县主也!”徒宏轩笑嘻嘻说道,“真若是有那么一天,我还是会上门吊唁一下的!”
夫妻两个这边打趣,那边徒宏轩身边的太监吴德贵小跑着过来:“王爷,娘娘,宫里来人了,说是皇爷请王爷进宫!”
徒宏轩一愣:“圣上叫我做什么?”
乐安县主笑嘻嘻说道:“反正不会是坏事,王爷尽管过去吧,晚上我等王爷回来!”
徒宏轩听了,便站起身来:“好,县主且在家里听戏,为夫去去便回!”说着,还唱了句戏腔,只逗得乐安县主又笑了一场。
等着徒宏轩换了衣服出了门,乐安县主连忙吩咐道:“不要再唱了,换一折《大闹天宫》!”她便是喜欢热闹的戈阳腔,但对三国戏却没什么兴趣,所以,趁着徒宏轩不在,她决定还是依着自己的性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