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嘉钰低声说道:“这裤子是真的挺暖和的,我多带了几条,到时候也给堂兄你两条换着穿!”
徒嘉珩倒也没有拒绝,也是低声说道:“那就多谢你了!唉,我射术一般,只怕这次又要丢脸了!”
徒嘉钰不以为然道:“咱们都是小辈,谁盯着咱们不成!”他被顾晓开导了一番,算是明白了,他就是个小卡拉米,放在人群里头,根本没人多看一眼的,这次的冬狩,主角根本不是他,连配角都算不上,就当出去玩一趟,长点见识回来能给弟弟妹妹们吹牛就行了!
徒嘉珩瞧着徒嘉钰这般心态,不由有些羡慕,然后偷眼看了雍王一眼,他倒是想要摆烂,可自家亲爹不允许啊!
圣驾出来的时间比大家预计的略晚了一刻钟,这会儿就能看出穿得多的优势了,徒嘉钰一点都不觉得冷,倒是徒嘉珩,已经冻得嘴唇都有些发青了,这会儿也不方便加衣服,徒嘉钰赶紧从荷包里面掏出一块姜汁芝麻糖出来递了过去。
徒嘉珩接过来塞到嘴里,先是含了一会儿,然后嘎嘣嚼碎咽了下去,很快感觉肚子里面一股子热乎气升上来了,他呼出一口气来:“活过来了!”
雍王听见他说话的声音,又忍不住回过头来横了他一眼,他赶紧把头低了下去。
徒嘉钰干脆将整个荷包都丢给了他,低声说道:“堂兄你先等一下,我叫人给你拿一个围脖过来!”
徒嘉珩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等开始赶路了,也就没那么冷了!”
徒嘉钰劝道:“那也就是身上不冷,这马一走起来,冷风直接就往嘴里灌,离铁网山还有大半天呢,别灌了冷风进去,回头冻着肚子!”他是把顾晓嘱咐他的话拿出来了。
徒嘉珩被说得犹豫了一下,徒嘉钰就直接吩咐洗砚去马车那边拿围脖,洗砚也骑着一匹马,没多久就拿了两个围脖过来,一个给了徒嘉珩,一个让徒嘉珩身边的小太监周成收起来,回头好换着用。
围脖是套头式的,戴起来很方便,外头是毛线织出来的,里面絮上了柔软的貂皮,刚刚套上,就有一股子暖意,徒嘉珩神情也轻松了一些,他跟徒嘉钰道了一声谢。
徒嘉钰笑道:“咱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跟亲兄弟有什么区别,这点小事,还有什么好谢的!倒是堂兄你,有的时候未免太紧绷了,出门多穿点东西有什么了不起,咱们虽说年轻火力壮,也得善加保养才行!”
徒嘉珩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只是笑了两声。
圣驾一路上也没有停歇的意思,圣上在御辇里面自然该吃吃该喝喝,跟着的人就只能顶着寒风吃干粮。
徒嘉钰这边却是不一样,马车上直接放了个炉子,之前准备了许多芝麻烤饼,这会儿在炉子上重新热了一下,烤得酥脆,从中间劈开,加上从热腾腾的卤水里面捞出来的大块卤肉,甚至还加了两片脆生生的黄芽菜叶子,随行的侍卫每人分了两个,再轮流到马车边上,用刚煮开的鸡汤冲一碗鸡蛋,鸡汤本来就鲜美,又加了一些胡椒粉,趁热喝下去,每个毛孔里都似乎有热气喷出来,鼻尖也沁出汗来。
侍卫们尚且如此,徒嘉钰作为府里的小王爷只有吃得更精细的,徒嘉珩跟着也沾了光,一碗热气腾腾的鸡丝面,里面还有炖得软烂的肥嫩鸡腿,绿豆面现摊的煎饼,里面加上鸡蛋、在鸡汤里面烫过正好断生的豆芽青菜和煮过的粉丝,卤肉也剁碎往里头一铺,煎饼一卷,油纸一包,拿在手上就能吃。
“再做两个吧,我也给父王送过去!”雍王是个极为用心的人,队伍启程没多久,就骑着马往前头去了,又一直前后巡视,到现在也没闲得下来!鸡丝面不好拿,而且面条也容易坨,所以徒嘉珩觉得还是拿着卷饼比较方便,便是冷了,也不影响吃。
徒嘉钰眯起眼睛,透过因为车队经过还溅起的扬尘,看到正在前头骑马的雍王,不免有些佩服:“王伯真是勤勉!”
徒嘉珩却是有些发愁:“是啊,父王万事都喜欢较真,偏生我资质不足,总叫父王失望!”
这种事情,徒嘉钰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徒宏远死得早,他对这个父亲根本没什么印象。顾晓就不是个鸡娃的人,都已经这个身份地位了,还能怎么鸡,不如顺其自然。
但是徒嘉珩却不一样,他是府里的世子不假,但是在雍王那边,却没得到过多少肯定,因此,他一直以来压力都比较大。
他如今能做的,也就是孝顺罢了。这会儿亲自提着装了足有七八个卷饼的食盒往前头赶去,雍王收了下来,又忍不住批了儿子一顿,说他好逸恶劳,徒嘉珩最终蔫头耷脑地回来了,整个人都有些怏怏不乐。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圣驾才到了铁网山行宫。
这边行宫并不大,圣上和随行的人能住行宫里头,其他人就只能在行宫外头安营扎寨。好在这些事情都是有成例的,他们这些宗室要用的帐篷也是内务府的人负责,按照身份爵位制定规格,一个个都跟小房子一样,里面有卧房还有待客的客厅。
徒嘉钰谨记顾晓的吩咐,直接将自己的帐篷安置在了雍王父子旁边,随行的侍卫又各自在旁边找了营地安置下来,徒嘉钰便直接跑去找徒嘉珩。
雍王去了御前复命,徒嘉珩自个留在帐篷里头,见得徒嘉钰过来,也是松了口气。
“今儿晚上可有什么安排?”徒嘉钰问道。
徒嘉珩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大家一路上都累了,应该都要先休息一晚上吧!”
徒嘉珩却是料错了圣上的心思,两人才坐在一起商量晚上吃点什么,徒嘉钰还跟徒嘉珩分享了家里带过来的泡脚药包,又表示这一路上骑马实在是太累了,睡前还是找人按一按,免得明儿一早浑身酸痛爬不起来。
结果就听周成过来回话,说圣上在行宫设宴,他们都得过去。
“皇祖父精神可真好啊!”徒嘉钰又不像是旁人,想要在圣上那里露脸,他只想要早点吃饭,早点休息,这会儿听得这个安排,不免脸一苦,嘀咕起来。
徒嘉珩忙一肘子打在徒嘉钰身上,徒嘉钰这才回过神来,挤出一副笑脸来:“皇祖父龙马精神,能够见到皇祖父,真是太好了!”
虽说这帐篷里头没有外人,但是隔墙有耳,谁要是看到了刚刚徒嘉钰的表情,再添油加醋几句,徒嘉钰难免也吃一顿排头。
徒嘉珩听雍王和雍王妃说过一些事,在家里对圣上都是表现得极为恭敬的,不像是徒嘉钰,虽说也见过圣驾,但因为距离感的缘故,总少了几分敬畏,只怕内心深处,还当圣上就是个不怎么见面的祖父呢!
徒嘉钰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他悄悄吐了吐舌头,便说道:“这宴席是家宴还是什么,咱们穿什么衣服过去?”
“听御前刘公公说,只叫了随驾的皇子皇孙,应该就是家宴!”周成赶紧说道。
“那就不用穿得太过正式了!”徒嘉钰松了口气,每年年节进宫,都要全副武装,着实有些累人,今儿个本来就骑马骑了大半天,再回去换上王袍和配套的衣服,那真是要累死人了。
徒嘉钰赶紧跟徒嘉珩告辞,回自个帐篷里头重新换了一身衣服,因着今儿骑马的时候都戴着帽子,不曾沾上尘土,要不然的话,还得先把头发干洗一下。
既然是进行宫赴宴,就不能带洗砚了,好在虽说他不习惯用太监,这次也是带了一个的,却是叫做孙胜。他虽说跟着徒嘉钰,但从来没多少存在感,洗砚明里暗里也排挤他,他也知道主子因为从小没怎么用过太监的缘故,不习惯,因此,也并不刻意在徒嘉钰面前表现,只是细心观察徒嘉钰的生活习惯,争取做到徒嘉钰只要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对方想要什么。洗砚排挤自己有什么用,眼看着小王爷过几年就要成亲袭爵了,到时候能够跟着小王爷进内宅的,不还只有自己,至于洗砚,最多就是在外院做个管事,甚至只能是小王爷出门的时候做个长随罢了!
这会儿孙胜也是默不吭声,将该带的东西都带齐全了,偏生从他外表看,又像是没带什么东西一样,然后就跟着徒嘉钰出了帐篷,跟徒嘉珩汇合之后,一起往行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