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什么更换人手,原因不做他想。
自那以后,瓦斯派人盯紧了他们所知的隶属于阿伊大人的暗桩,还有那次更换的暗卫,只是再也不曾发生异动。
眼下看着风平浪静,但这种平静才是最可怕的。
且不说王宫和底比斯中阿伊大人本身的势力,就阿曼特,巴拉蒙这些对阿伊大人忠心耿耿的旧臣都不可能一点动静没有。
“嗯。”拉赫里斯颔首,淡声说:“我只需要付出信任。”
瓦斯看了眼被他折断的芦苇笔,默默换上一支新的,心想,陛下这些天该是又喜又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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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隔着厚厚的泥砖墙,整个王宫仍旧燃着灯,走廊上侍女和随从交错穿行,脚步急而不乱,所有人都在忙碌着自己分内的工作。
花园中放置着餐桌餐椅,埃及人喜欢在阳光下享受美食,分享美食,尤其是在重大的日子。
这一日是法老的大婚,宫人忙碌着,但脸上洋溢着喜悦。
天还不亮的时候,伯伊就被叫了起来。
大婚的仪式会在黎明时分开始,这个时候众神苏醒,迎来新的一天,是最好的见证。
随侍用打湿的巾子,放轻动作擦拭过伯伊的眉眼,另一位随侍用磨好的粉在他的脸上铺了浅浅的一层,还有身上会暴露在阳光下的皮肤。
这是加入了米糠,羽扇豆,方解石做成的护肤粉,大婚难免要在阳光下待很长的时间,这种粉可以有效地避免皮肤被晒伤。
伯伊由着他们摆弄,随侍的手脚很麻利,等拉赫里斯过来的时候已经做完了大多数的准备,随侍拿着炭笔准备为伯伊勾画眼线。
“我来。”拉赫里斯突然出声,随侍闻言连忙后退两步,让出空间,将炭笔交给他。
伯伊瞥向他,拉赫里斯穿着白色的礼服,金线镶边做了暗纹,款式简洁不失优雅,脖颈上的项圈是宝石和黄金制成,在烛火下仍旧璀璨。
手臂佩戴黄金打造的臂环和蛇形手环,垂在脸颊旁侧的黄金耳坠随着走动闪烁着耀眼的光。
华丽而矜贵。
这是伯伊对他这身打扮的第一印象,黄金是一个穿戴不好就会显得俗气老土的饰品,但放在这人身上却有种黄金也只不过是他一件普通装饰品而已的感觉。
拉赫里斯捏着炭笔坐到伯伊面前,两人的视线相对,拉赫里斯本就分明的眉眼,在这华贵的装点下,更显深邃,暗金色的眼眸中隐隐带着笑意。
伯伊看了眼他手上的炭笔:“你确定能画?”
虽然这家伙是有些绘画功底,但伯伊觉得绘画和化妆是两回事,尤其还是眼妆。
画眼妆不仅仅是埃及人的爱美天性,也是保护眼睛周围皮肤不被阳光刺伤的方式。
伯伊不习惯这种防晒方式,索性他平日比较少出门,所以也很少画,如果出门他会更倾向于戴斗笠和涂抹防晒粉。
至于在海上,没有埃及厚重的风沙侵袭,伯伊不会选择在一天最热的时候去甲板上欣赏风景,所以也是用不上的。
“嗯。”拉赫里斯提起手腕,低笑一声,“我在瓦斯脸上练习过。”
伯伊心想,难怪瓦斯这几天的眼妆看着怪怪的。
“你最好一次成功。”伯伊说。
不然要洗了脸把刚刚的步骤再重复一次,实在是繁琐累赘。
拉赫里斯捏着炭笔悬在伯伊的脸上,微顿,手腕轻动,炭笔的笔头磨得圆滑,落在皮肤上并不会觉得刺痛。
伯伊闭着眼,能感觉到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还有炭笔划过的轨迹,随着拉赫里斯的动作,他已经能想象自己现在的模样。
下笔干净利落,想必画出来的效果应该是不错的。
“你在画什么?”才这么想,他就感觉到炭笔落在了一个奇怪的位置,至少不应该是眼线会在的位置。
“很快。”拉赫里斯另一只手扶住他的头,不让他乱动。
伯伊感觉到炭笔顺着眼睛一路往下,勾出一个轻巧的圆。
这个形状……
伯伊闭着眼,在脑子里重现这个图案,他记得这个图案,是太阳神之眼,拉赫里斯曾经在他的手上画过。
那个纹身存在了很久,直到他在海上待了一段时间,才逐渐消失。
但好像又有一些细微的差别,伯伊仔细感受着炭笔的走势,心想,似乎和拉赫里斯脸上的荷鲁斯之眼更接近。
“陛下……”候在旁边的随侍看到,心下一惊,忍不住出声提醒,“这是不是不太合适。”
荷鲁斯之眼,是法老彰显自己地位以及表达对神明敬仰的烙印,别说是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即便是平时,除了王室,其他人也是不能绘制在脸上的。
这不是什么约定俗成的规矩,而是埃及明文规定的律法,即便是法老也需要遵守。
拉赫里斯手上的动作不停,笔尖勾勒出近乎完美的形状。
“我有权力更改法律吗?”他问。
随侍一顿,扶肩行礼:“当然,法老的权力是至高无上的。”
拉赫里斯停下动作,审视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点头:“那现在开始,这条法律被废除了。”
伯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