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老常你怎么不放炮了?以前专门放炮。”有人抱怨。
“周阿嬷没打牌嘛,自然不放炮了。”
有人说了句,大家哄堂大笑,江老太也跟着笑,还朝周阿嬷挤了挤眼,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她家大宝都能看出来是咋回事。
周阿嬷轻哼了声,只当没听见,其实她心里是有数的,也不是对常老头没感觉,就是还在犹豫,毕竟一个人过也挺好的,再找个伴感觉太麻烦,但有时候又觉得孤单了些,想想有个伴也挺不错。
她也懒得多想,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常教授也跟着笑,不时朝周阿嬷看几眼,他确实对周阿嬷有意思,也没掩藏过心思,其实他和前妻的结合,并不是自由恋爱,而是父母做主娶的。
当然也不能说和前妻没感情,生活了那么多年,还生了两个孩子,感情肯定是有的,只是少了些心灵上的契合,总是说不到一块去。
如果不是那场变故,他和前妻或许会携手相伴,过完平平淡淡的一生,没有惊天动地的爱情,也不是特别幸福,时常也会有争吵,但还是会过下去的,总归来说,他不会和前妻主动离婚的。
但他却出了事,现在常教授觉得,其实那场变故对他来说,是塞翁失马,福祸相倚,在农场改造了十来年,身体上受了不少苦,可他心态反倒更好了,很多事也看开了,变得更加豁达,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前妻和两个孩子怕受连累,主动提出离婚,常教授并不怪前妻和孩子,很爽快地同意了,还把当时家里所有的存款都给了前妻。
可他没想到,前妻和孩子竟然写了他的十大罪状,每一条都是莫须有,最严重的就是勾结海外,因为他有留洋的经历,还翻译过外国名着,再加上是妻儿亲自控诉,他简直就是罪大恶极。
本来他没什么大事,去干校改造几年就行,可因为前妻和孩子的这项认罪书,他差点被折磨死,严刑拷打,想让他认罪,常教授坚决不认,他没做过的事肯定不会认的,好几次都差点死了。
不过他命大,挺过来了,发配去了西北的农村,和几个同病相怜的老友,以前都不认识,但现在却成了知交好友,保持着书信联系。
在那个穷困的小山村里,常教授却生活得很开心,物质上的贫困没什么,他可以忍受,最怕的是精神生活的贫瘠,好在他很幸运,遇到了一户良善人家,是他们的邻居,自家过得也穷,但还是想方设法地帮助他们,给了他们许多温暖。
最让他们几个老头高兴的事,就是这户人家的女儿,特别聪明,颇有学习天赋,又很上进,他们本来是想感谢这户人家,就教那几个孩子识字,没想到却发现了个好苗子。
那几年他们几个老头,负责了那姑娘的语数英物化史等科目的学习,他们都是大学教授,自己编教材,小姑娘也肯学,他们教得很开心,每天都觉得特别充实,他负责教那小姑娘英语,还让那姑娘考FD大学。
那姑娘也争气,去年考上了FD大学,还被堂妹抢了通知书,幸好吉人自有天佑,学校出面调查了,那姑娘如愿上了大学,前些日子还来看望他了,是个感恩的。
也因此,常教授没法原谅前妻和孩子,离婚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是大人了,有自主判断能力了,他们还跟着母亲一起做那些事,明明只要离婚了,就可以免受连累,可他们却还是写了那份莫须有的控罪书,想置他于死地,常教授真的寒心了。
他自问这些年对妻儿也算尽心尽力,没做对不起他们的事,他们哪来的那么大的仇恨?
或许是扭曲的环境,逼得他们人性丧失了吧?
不管什么原因,常教授都不想原谅他们,自从他回城后,前妻和孩子来了好几趟,想和他修复关系,还想复婚,但他连门都没让进,他打定的主意是不会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