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可以选择自己的经历，却无法遗忘自己的记忆。

其实人们美好的记忆并不多，更多的记忆全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无关紧要了，慢慢就淡忘了，无法淡忘的，都是痛苦的，难堪的，想起来就恨不得挥拳打向墙壁，越想忘记，越是记忆深刻。

黑暗中的镜面就那么突兀的出现了。

傻乎乎的楚渊一声“撞碎他”，破碎的记忆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仿佛将每个人都扒光了，赤裸裸的，将最血淋淋的，最不愿提及，最不愿意回想的画面呈现到了众人面前。

镜面碎裂了，那些被割裂的、支离破碎的，将除了楚渊外所有人的伤口撕扯开，鲜血横流。

即便连哈琪琪，这个天真到了极致每天只有笑容的傻姑娘，同样有着痛彻心扉的“记忆”。

镜面中没有声音，当哈琪琪蹲在山巅之上冲着弯月“嚎叫”时，每个人都听到了声音，不是用耳朵听，而是感受到了，那一声声嚎叫，悲鸣、绝望、痛苦。

面包车内，又陷入了沉默。

贺青云低着头，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哈琪琪撅着嘴，很伤心，可转瞬间又笑了，拿出了PSP继续打游戏，还下意识擦了擦嘴。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睡觉的时候会流口水。

炎熵依旧摆出一副硬汉嘴脸，只是脑海中的那个女人的面孔，久久不散。

楚神兵闭上眼睛，内心中既痛苦，也困惑。

痛苦的是，最不愿被人知晓的伤疤被人知晓。

这道伤疤关乎他的童年，关乎他的无知，关乎他的愚蠢，关乎他的懦弱，以及被无数人玩弄与股掌之中。

楚渊洋洋得意，因为他又找到了一个可以嘲笑楚神兵的“点”。

谁也没有想到，精于算计的楚神兵，在童年时期，居然是一个“傻瓜”。

面包车在黑暗中前行着，速度越来越慢，不是伴随着或强或弱的碰撞，不知撞在了什么上，除了黑暗，只有黑暗，灯光无法穿透黑暗，没有任何意义。

楚渊率先打破了沉默：“那些镜子能够呈现出大家的记忆，代表在不知不觉间我们被窥视的大脑，窥视了记忆深处，是吧？”

“没错。”炎熵无比笃定的说道：“记忆需要依附到载体之上，也就是我们的身体，这也就是说我们刚刚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变成了原子状态，应该是在这个期间我们被窥探了记忆，这个过程连万分之一秒都不到，之后我们又被重组了…”

说到这里，炎熵看向仪表盘方向，发觉自己不是似乎不是讨厌这台破车了。

如果没有这台破车，大家会变成一种“无序”的状态，并且要持续很长很长的时间。

楚渊回过头看向楚神兵：“下一步呢，继续…哦对，问你没用，你小时候是个弱智。”

楚神兵低着头，难得没有反唇相讥。

炎熵拍了拍方向盘：“相信它，它会带我们找到出口。”

楚渊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就在这时，楚神兵和鬼附身一样，没头没尾的轻声问道：“一个孩子，一个冷血并残忍的屠杀了一千多人，这件事对你们来说…”

楚神兵抬起头：“对你们来说，只是一个笑话？”

“不是笑话，是只是为了笑话你。”楚渊耸了耸肩：“没什么意外的，你是楚神兵，就是你屠杀了一万人，十万人，甚至灭了一个文明我们都没什么可意外的。”

哈琪琪连连点头：“因为他是大坏蛋。”

“可那时，我只是一个…只是一个孩子。”

“首先，我们嘲笑你，和你是否干掉了一千多个小镇居民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只是嘲笑你小时候是个弱智，长的和受气包似的。”

面包车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足足过了半分钟，楚神兵开口道：“其次呢？”

楚渊不明所以：“什么其次？”

“你刚刚明明说了首先，为什么没有其次！”

楚神兵都想暴走了：“我要知道，年幼的我，尚是孩童的我屠杀了一千多人，对你们到底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是个死变态，杀人狂。”

“我…”

楚渊好奇道：“那你想让我说什么？”

楚神兵牙齿都快咬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