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秒后,吉普车上的团首长全都站起了身,连长咧着大嘴,指导员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背着两个行囊,水壶叮了咣当地响着,还抱着一个大活人,小方就那么越过了一个又一个战友,就那么以随时会跌倒的样子跑到了终点。
没有越过重点,而是粗暴的将老班长扔了过去,小方之后返身,朝后跑。
一边跑,一边解开背包绳,将背包绳系在了一个又一个新兵的腰上,足足系了六个人,然后如同蛮牛一样再次跑向终点。
有人摔倒了,却被拖着,有人跟不上,也被拖着。
那一日,那一刻,全团拉练,小方已经赢了,毫无争议的第一。
终点的老班长还在骂,骂装孙子,一边骂,一边大喊,这狗日的是我老乡,是老子老乡。
那一日过后,全团都知道了小方的名字,在连队里,小方也变成了小王。
老班长终于退伍了,老班长也姓王,连队里的领导都老王老王的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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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班长离开后,小王也让人家管他叫老王,很执拗。
老王,代表着通信连的一个符号,通信连少了一个老班长老王,多了一个兵王老王,符号依旧在。
这个符号,越来越光芒四射。
师比武,全军比武,老王蛇皮口袋中的奖状越来越多。
从通信连到特勤连,从特勤连到团直属,从团直属到师直属,从师直属到提干进入军校。
二十五岁那年,小方休假回到了老家,找到了退伍多年的老班长。
老班长过的很好,在当地的酒厂当保安队长,每个月七千多,女儿准备结婚了,儿子也上了高中,客厅中,放着很多军功章和证书,最中间,则是通信连三排六班的合影,照片之中,那时的小方,垂着脑袋,军装松松垮垮,眼睛无神。
老王完成了他的承诺,每周都会探望小王的母亲。
小王也完成他的承诺,上尉军衔,却不说调到了哪一支部队,不提番号不说,对军旅生活也是只字不提。
小王不说,老王是过来人,又开始骂上了,因为他懂。
第二天,小方的妹妹成了老王的干女儿,第三天,小王离开了。
原本,王小方是准备脱下军装的,担心老娘,也担心妹子。
军装没有脱下,王小方上了一辆停在乡政府外面的越野车中。
之后的六年,师部每次干部会议中都有王小方的名字,可师部之中,从新兵到老兵,从士官到干部,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号人。
六年后,早已成为老王的小方,背着行囊穿着老式军装,回到了师部。
换上了新式的军装,依旧是上尉军衔,没有成为连长,只是回到了通信连,回到了六班,成为了军衔最高的班长。
年轻的连长和指导员见到了小方,都得客气的喊一声王哥。
老王总是憨厚的笑着,叫我老王就行。
没有人知道老王这个上尉为什么只是一个班长,大家只知道这位班长很厉害,精通多国语言,其中很多都是小语种。
早已收敛锋芒的王小方,没参加过任何全军比武,更多的时候,只是教新兵如何将被子叠成豆腐块。
直到异事部组建,这名王上尉再次被调走了。
机动师里,如今还有着关于王小方的传说。
那个精通多国语言上尉,床下总是放着好多蛇皮口袋,那些蛇皮口袋里,装满了奖章。
奖章落满了灰尘,只有床头柜中的相册一尘不染,上面,是老王与小王的合影。
这就是老兵的故事,王小方的故事,军人的故事,关于绿色传承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