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擎笑道:“千骑营能认的世家,少之又少,楚家,不是因为远,而是因为楚家子弟还成,与我无关,所以要认,楚府,与我有关,与我爹有关,既然都在京中扎了根儿,二十多年来活的还算凑合,你特意跑到京中,开口就问认不认,落了下乘,难免让我想到一句话。”
“什么话?”
“穷在闹市无人知,富在深山有远亲。”
楚正道老脸一红,想要说些什么,却死活都说不出口了。
楚擎驻了足,转过身,如同一个懂事的晚辈,拍掉了楚正道肩上的积雪。
“京中靠北,冬日冷,您岁数大了,不适合在京中,楚家的子弟虽然年岁不大,身子骨有些弱,亦不适合在京中。”
楚正道后退一步,再次施了一礼:“那过了冬,春季如何?”
“春日里万物复苏,却太过喧嚣,也不适合。”
“夏季?”
“夏日太过酷热,人心浮躁,还是不适合。”
“秋季?”
楚擎皱起了眉头,声音渐冷:“秋主肃杀!”
“可…”楚正道一咬牙,鼓起了勇气:“若不入京,楚家会衰败。”
“与我有关?”
“有关。”楚正道沉沉的叹了口气:“各州府,多有照拂,因楚家的楚,是楚府的楚,若楚家子弟不入京,楚府离着楚家太过遥远,那些照拂,便成了歹意,各地州府不比京中,喜揣摩上意,总是揣摩不当,楚府从未看过楚家,他们揣摩着,照拂着,过些年月,楚府对楚府无怨无恨,不问不看,他们又要揣摩着,又错了,却以为不问不看便是怨恨,那我楚家,定会衰落。”
楚擎苦笑摇头。
楚府,起来了,地方州府对楚家格外照顾。
可楚府却根本不理会楚家,只是不理会,当做旁人,毫无意义的旁人,而照顾楚家的州府与官员,便会误以为楚府对楚家又有了怨恨,自然会刁难。
楚家是大族不假,这个大族在京中都有不小的影响力,可分和谁比,和楚府比,和昌家比,渺小的可笑。
事实上,如今很多地方州府提前得了信儿,知道楚擎或是千骑营要针对哪个世家,千骑营的探马还未出动,各地州府已经开始撇开关系乃至搜集罪证了。
“以后楚家,是楚府的楚家,成吗?”
楚擎摇了摇头:“不成。”
“楚府大,太大了,大的令人惶恐,总要有自家人帮衬…不,总要有自家人听…”
凝望着楚擎,楚家家主楚正道深吸了一口气:“总要有自家人听着差遣,楚大人才放心不是。”
楚擎转过身,指向楚府,似笑非笑。
“太子、琅琊王、大昌最机智的谋士、中州最厉害的能工巧匠、兵部最骁勇善战的将军、舟师最勇猛的军伍,都是我的友人,也都给三分薄面,听从我的差遣。”
楚擎看向空中的大雪,面容是那么的骄傲:“我楚擎已经很满足了。”
“可…”楚正道惊慌失措:“可我们姓楚。”
一直默不作声的福三开了口,冷声开口。
“狼,不与兔为伍,更不与狐为伍,与兔狐为伍,狼,便无法觅食。”
楚擎微笑的点了点头:“三哥说的不错,君子,我做不成了,至少不能做个伪君子,灭世家灭的好好的,自己又成了世家,不叫事。”
楚正道也笑了,失望,又如释重负。
“做这兔儿,能长久?”
“能,肥肥的,萌萌的,只要不起了狐狸的心思。”
“不起,能长久?”
“能,安安分分的。”
“安分,能长久?”
楚擎没有不耐烦,认真的点了点头:“能,我保证。”
“好。”楚正道再次施了一礼:“谢楚大人成全。”
“应有之意。”
“公事,不谈了,私事,可谈?”
楚擎微微挑眉:“私事?”
“家事,关于武安之事。”
“回府。”
楚正道面露喜色:“回楚府?”
“楚府门前,先听是何家事,再看可否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