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怎地了?”
徐天辰也不知该如何说,这段时间以来,军帐之中唯有六爷正眼看过他,其他老卒,理都不理他,反倒是愿意搭理嘴甜任劳任怨的小胖子胡申志。
“六爷。”徐天辰不是傻子,苦笑了一声:“知道了,是因我不愿意和你们出关,对么。”
“不,我知道你们这群世家子的德行,我也从未想过,你会跟着兄弟们上阵杀敌。”
“那是…”
“只是替少爷伤心,替陶大人伤心。”
徐天辰面露困惑之色:“伤心?”
六爷有节奏的敲打着膝盖,淡淡的说道:“从你们入营那一日,到现在,每一名老卒,我,虎子,老宋,每一名老卒,每一名捉狼老卒,从未对你们抱有过任何期许,都知晓,你们早晚会离开,想方设法的离开,所以教授你们的,都是寻常的本领,六大营,各大营,都会教授的本事,弓马、刀术、旗号等等,可捉狼军的本事,我们未教授过,不想教,懒得教,因为知道你们早晚都要离开,烂泥,扶不上墙的。”
徐天辰低下了头,喃喃不语。
因为知道教了没意义,所以不教,他懂。
“原本,你们早就可以离开了,六大营已经征召了不少新卒,募兵之事,你等的长辈不敢阻挠,可少爷与陶大人却没有放任你们离开,不是因愿意折腾你们,你们这些世家子,在老卒,在百姓,在普通军伍里,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子,训训你们,找找乐子,权当消遣了,可你们这些世家子,在少爷眼里,在陶大人眼里,又算的了什么东西。”
六爷摇了摇头:“什么都不是,千骑营大统领,天子亲军统领,天子最信任的人,陶大人之父,太子少师,你们这些人,在少爷和陶大人眼里算个什么东西,可他们依旧让你们留下了,因为这大营之中,只有他二人看得起你们,瞧得上你们,可你等终究还是让少爷与陶大人失望了,少爷还问过几次,问你,问你这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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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爷是如何回的?”
六爷脸上闪过一丝鄙夷之色:“重要吗?”
“知道了。”徐天辰低垂着头颅,默默走了回去,躺在床榻上,神色木然。
平常极为活跃的胡申志,一直在听着,凑了过来笑呵呵的说道:“徐公子就是徐公子,无论到了哪里,都要被高看一眼,就连楚大人与陶大人都是如此,小弟佩服。”
“滚!”
“哦。”
徐天辰微微的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原本,他是想要证明自己的,证明自己不比老卒差什么,也曾想过,上阵杀敌,哪怕只宰杀一个凉贼,只要宰杀一个就够了,他就会大步走出军营,回到原本的生活,证明给所有人看,他能做到,只是不想做罢了。
可现实,却狠狠的给了他一耳光。
随着和老卒们混的愈发熟络,这才知晓,战阵,并非他想的那般模样。
捉狼老卒,哪个没有伤疤,哪个不是功勋累累,他们的战阵,在草原上,而不是关墙之上,他们的战阵,是九死一生,而不是躲在城墙上放箭就好。
还有新卒战死率,高的离谱,他打听了,当年云麾将军谭忠平带着六千人锋旗营出关,三个月,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一下多不到两千人。
这是对外宣称的人数,可实际上,只回来一千一百四十一人,就这一千余人中,三成带伤。
锋旗营,八大营之一,关内道精锐军卒,战死率过半,可谓是骇人听闻!
若是新卒去了关外,又能有几个活着回来?
就是因为知晓了这些事,知道这些详尽的数字,徐天辰,再无前几日那般想法,宰一个凉贼,证明自己,再趾高气扬的离开军营。
他,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