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的场面就持续了一小会,可这么一小会,马如敬带来的百二十名亲卫,少了三分之一,足有近四十人,副将刘望都被他家的胖媳妇揪着耳朵抓到了一旁。
边军就是这样,边关,太苦了,他们的亲族跑到这里跟着他们吃苦受罪,边军心里知道,所以对老娘,对老爹,对婆娘,一句硬话都说不出来。
就是直系亲属不在场的,也有亲戚在,这三十多个骁骑营军卒,别提多丢人了,让七大姑八大姨围成一圈,吐沫星子都快喷他们脸上了,屁都不敢放一个,已经上升到让祖宗蒙羞的高度了。
不是他们无组织无纪律,主要是乡里乡亲的都认识,喷他们的不是老婆孩子就是长辈,十几口子给自己围中间,别说跑回去了,动都不敢动一下。
违反了军令,最多被抽两鞭子,而且他们本来也不想动手,但是要是和乡亲们闹掰了,那就成数典忘宗了,亲儿子都容易改姓。
可即便如此,也只有不到四十人,马缨身后,还站着七八十人,他们的亲族可不在边关,而是在关内。
马如敬又羞又怒,却也只能徒呼奈何。
马缨不为这个小插曲所动,竖起长剑,刚要开口让大家一拥而上,意外,再次出现。
一个八品的武将突然愣了一下,不太确定的叫喊出声:“三哥?”
一脸跃跃欲试准备火拼的福三皱起了眉头,望向了这位八品武将:“你他娘的是谁?”
“你是…你是三哥吗?”
“老子就是福三,你是哪个狗日的。”
“您真是三哥!”
八品武将喜出望外,竟然直接将刀插进了刀鞘,跑了过去。
“三哥三哥,我是牛四儿啊,牛犇,牛犇,我兄弟,京中的宿卫,和您有过命的交情,当年您还教过我马术咧,小弟没去成捉狼军,陌刀耍不动,您还和犇哥打了小弟一通呢。”
福三露出了笑容:“原来是你这狗日的!”
福三的笑,很假,因为他揍过太多太多的人了,根本记不清谁是谁,而且牛犇他老娘很能生,生了八个,六个都在边军。
没等牛四跑过去,又是一声喊。
“亲娘诶,这人竟是捉狼军的三爷,楚大将军麾下的福三,是捉狼军的三爷!”
又是一个军伍喊了一声,随即快步跑了过去。
“三爷,俺大哥在京中的差事,还是您给找的。”
单膝跪地,这汉子直接行军礼了,满面感激之色:“俺叫土球,大哥早些年来过信件,大哥一家老小都是您照看的,土球一辈子不敢忘记您的恩情。”
再一次,场面进入了混乱的状态,福三的身份一曝光,又是至少二十多人将刀插进了刀鞘里,乱糟糟的跑了过去,你一言我一语,童归等人面色戒备,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福老三,是我,是我啊,怪不得瞧着眼熟,当年一起在关外袭杀铁狼部,还是你将战马借给了我跑回关内,这才找医官把命给捡回来的…”
“三哥,俺婆娘和老爹就在京中,来了信了,说于将军拜托您给他们找的工上,在什么南郊大棚,日子美滴很…”
“福老三,哈哈哈哈,来了边关竟然不知会老子,你他娘的怕老子没钱请你喝酒是也不是…”
“狗日的,抖起来了,穿的人模狗样,都没认出你来,我们骁骑营斥候欠你三十一条命,来了边关,这命,还你…”
“福三兄弟,是我啊,原来果毅营的掌旗…”
楚擎咧着大嘴,望着如同众星捧月的福三,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是开片来了,还是认亲来了,三哥当年在边军,人缘,这么好吗?
到了现在,马缨身后,已经少了一半的人了。
马如敬气的嘴唇子都哆嗦了,哪能想到,制服自己的家伙,竟也是在边军混过,而且看这模样,名号特别的响亮。
不过和马如敬不同的是,马缨却是满面异色,不再是刚刚那副喊杀喊打的模样,目光凝望着福三,双眼之中满是狐疑和一种说不清楚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