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金光闪闪的国公府牌匾,楚擎表情极为莫名。
牌匾,很亮,亮的刺眼,国公府三个大字,煜煜生辉。
可府门老旧,院墙斑驳,墙外杂草丛生。
这国公府,就如同一个皮肤白皙长相极为英俊的少年郎,穿着一身乌漆嘛黑满是补丁窟窿的旧衣,别扭至极。
楚擎刚要走上台阶叩门,侧门,缓缓从里侧打开了。
老人,穿着有些破旧的长衫,外罩略显臃肿的圆领袍,脸上布满了皱纹,那一条条曲折不均的皱纹,像是墙上斑驳的印迹,爬满了面容,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黑,也瘦,颧骨很高,两鬓斑白,皱纹使他的皮肤像树皮一样粗糙。
老人,正是英国公,古稀之年的英国公冯洛。
许多人见了冯洛第一眼,很难想象,就是这样的一位老人曾经执掌边军三十载,也无法想象,这样的老人,曾亲自参加了大大小小不下五十场战役,从底层爬上来一步一步成了大帅,更难想象,边关的骄兵悍将们,如同敬畏天神一般敬畏着这位其貌不扬的老人。
冯洛露出了略显丑陋的笑容,干瘪的嘴角微微上扬,本就满是褶皱的面容看起来很是怪异,浑浊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可这明明又丑陋又怪异的笑容,却给人一种,一人说不上来的感觉,一种…人畜无害的感觉,甚至有些和蔼。
“短刀、进退有据、腰挎绳索。”
冯洛开了口,声音很轻,目光扫视着楚擎身后的探马们:“千骑营,千骑营的好男儿,我边关常胜军曾经的好男儿。”
楚擎没见过冯洛,但是他知道眼前的人是谁。
弯腰,施礼。
“小子楚擎,见过英国公。”
福三以及十五名探马,动作整齐划一,齐齐单膝跪地。
“见过冯帅。”
“好,好。”冯洛就如同一个邻家大伯一样,不断上扬着手臂,笑的很是欣慰:“地上凉,起来,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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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始至终,楚擎锐利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过冯洛,不放过任何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你这娃娃,就是千骑营的统领楚擎吧。”
冯洛走了下来,微笑着点着头:“身子骨弱了些,不过老朽知晓,在京中,靠的不是刀,是脑子。”
楚擎讪笑一声。
“老朽每日都要去南市转转,陪老朽走走。”
楚擎知道,冯洛是有这个习惯,每天未时过半也就是下午两点的时候,会去南市或是北市走一走,无论刮风下雨,申时之前回到府中。
而且每次,从来不带仆从,事实上,英国公府只有两个老仆,一个少了一条手臂,一个毁了半张脸,两个老仆,也是两个边军老卒。
很难想象,堂堂的国公,会如此寒酸。
这并不是太上皇或是当今天子薄待冯洛,相反,每逢节日,天子哪怕是再穷,也会想办法让孙安送来一些赏赐,钱财、贡物等等。
冯洛会心安理得的收着,得了钱财,拖镖局或是商队,送去边关,得了贡品,会去南市贩卖,换成钱财,再让镖局或是商队送去边关。
楚擎不知道冯洛是不是在收买人心,他只知道,除了千骑营探马外,外人,不知道这件事。
冯洛走得很慢,不是吃力,就是慢,很稳的那种慢,仿佛每一脚都要踩实,都要踩在雪中后稳住了脚步,再走出下一步。
楚擎落后半步,冯洛笑道:“并肩而行就是,老朽,不喜欢京中人走在老夫后面。”
一句话,令楚擎苦笑连连。
“小子手中无刀。”
“怕的,就是你们这些无刀的人。”
楚擎挥了挥手,跟在身后的探马们,分散到了两侧,再无一人落后冯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