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故意的,因为她要表达不满,当初黄老四答应她的事,一件都没做到。
就这样,在君臣的错愕的注视下,在百姓夹道欢送下,湖女老表们,赤着脚,穿着单衣,离开了演武场。
君臣从错愕,变成了尴尬。
他们已经意识到了,这些人,绝对不是千骑营探马,不是禁卫,不是宿卫,不是任何一支大营的军卒。
可他们究竟是谁,没有人知道答案。
楚擎也意识到了没有完美收官,连忙跑到看台下,单膝跪地。
“陛下,千骑营探马们都没读过书,以为是混战,这才攻击了其他两个使团,探马们受伤颇重,急需回去…”
“楚擎!”黄老四站起身,高声打断道:“莫要遮掩了,告诉朕,他们是谁。”
“东海,尚云道,湖城,湖女部落,七十年前,第一个加入我大昌朝的番人部落,七十年来,他们世世代代都是我昌人!”
“好,湖女部落,皆为昌人!”
黄老四明显已经猜到答案了,目光扫过面色复杂的群臣,皱眉道:“难道诸臣,有异议,对这七十年来一直以昌人自居的湖女部落,有异议?”
文臣哑然,谁也不敢吱声。
不少很少上朝的臣子是第一次听说湖女部落这四个字。
倒是武将们连连附和,给湖女部落一顿夸赞。
天子龙颜大悦。
面子,可算找回来了。
只是昌承佑的眼底,掠过了一丝小小的可惜。
要是今天再输的话,说不定,朕还可以去昭阳宫享几年清福。
黄老四笑着问道:“湖女部落的勇士,为何离去,如今又住在哪里?”
对于番人,黄老四从不奢求什么礼仪,他喜欢这种逼格很高的勇士。
楚擎抬起头:“上工。”
“上工?”
“是,上工,他们这几日,一直在城南修路,为了赚取钱财,每天,只有二百文。”
君臣的脸,再次红了,比昨日,比前日,更红。
…………
演武场外,数个帐篷连在一起。
二十多个御医,四十余名郎中,正在给各国使团以及宿卫们上药。
演武,难免出现伤亡意外,所以这些郎中三日来都在演武场外侧待命。
伤员被一个又一个送了进来,都是湖女部落的杰作。
一座最大的帐篷之中,几乎已经是残废的拓跋鹰躺在草席上,一名御医正在施救。
拓跋鹰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御医一边正骨,一边尝试止血。
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钻了进来,四下打量一番,来到了草席旁。
御医转头:“你是何人?”
福三瞅瞅御医,又瞅瞅草席上的拓跋鹰,嘿嘿一乐。
“我家少爷说了,这小子,活不得。”
没等御医反应过来,福三突然抽出背后短兵,噗嗤一刀,扎在了御医的大腿上。
猝不及防的御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疼的哇哇乱叫,还好不是致命伤,就是无法站起来了。
福三抱了抱拳:“对不住了,这人是大患,不得不除。”
躺在地上的御医都要气疯了。
道理我都懂,草原小王子嘛,君臣都不想让他活,可问题是,你他娘的捅我干什么?
“你…你这混账!”捂着伤口的御医破口大骂:“那你为何不杀他,伤老夫作甚。”
福三甩了甩刀上的血迹。
“捅了你,你无法施救,他死定了,事后你最多闹到京兆府,老子赔你些钱财便能了事,捅他…”福三插回腰刀:“那不就成刺杀使节了吗。”
御医张着嘴,半晌没吭声。
这解释,太他娘的有逻辑了!
缩了缩脖子,福三钻出了帐篷,深藏功与名。
半炷香后,野心勃勃颇有智计的草原小王子拓跋鹰,因为无人为他止血,结束了他罪恶的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