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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寿观在山林之中,那长寿老祖也没敢离开山林,而是在山林里疾驰,他倒是很明白,在这林中有这么些东西遮挡还好,可之后一但离开了山林,在那平原逃命,碰上那么个御剑的剑修,自己有十条命都不够!
在山林里不断穿梭了大半个时辰,求寿观早就不知道在多后面去了,长寿老祖才靠在一棵大树后,极力安静的换气。
若是一般云游境,怎么都不会在一个时辰不到便要换气,可他不同,实在是因为境界偏弱,只能如此。
换气之后,胸膛也没有剧烈起伏的长寿老祖平静下来,靠在大树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大腿。
之前挨了一剑,深可见骨,可真的不简单。
这会儿虽然没有再流血,但那残留剑气已经到了经脉里,之前已经让他痛不欲生了。
这世上的修行者,大概不愿意和剑修厮杀的原因便在于此,一旦被剑修斩了一剑,要是境界不够,那些残留剑气,就会让人极为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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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修虽然并未有什么战力要高过同境修行者的说法,但是这世上的剑修,说白了,真都不是吃素的。
所以为何只有剑道宗门有如此之多,那剑道魁首之争才会引来那么多个大人物来。
长寿老祖微微叹气,此刻那剑气虽然麻烦要命,但他还的确没有时间去处理,毕竟身后就有个杀胚在,要是一旦闹出大的动静,后果十分严重。
不过此刻他倒是心里有些安稳,他的保命手段不多,但有的那么些,都不差,尤其是自己曾在某处学的藏匿气息法门,一直不错,他相信,只要自己不急着做些什么,那么对方一定找不到他。
他低声咒骂道:“这遭天杀的混球,老夫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这句话说完,他很快便愣住了。
因为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响了起来,“哦?”
长寿老祖肝胆欲裂,抬起头来,却没有看到人影。
可瞬间他便感到身后一寒,一股冷彻骨髓的寒冷蓦然生出,他仿佛在这一瞬间,便跌入了无边的深渊里。
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刺入了他的身体里。
他低下头,看到了自己胸前的一截剑尖!
有鲜血在剑尖滴落。
长寿老祖一脸愕然,他甚至都没有觉察到对方是什么时候来的,也更没有觉察到这一剑是什么递出的。
他就这样被一剑钉在树干上。
气府破碎,心肝早就破裂了。
只是生机还没有断绝,不过也是在遭受无比的痛苦。
一袭青衫的年轻人出现在他身前,踩着落叶,平静地看着他。
长寿老祖满脸痛苦的问道:“你究竟是谁?!”
顾泯轻声道:“在死之前,要是没能知道自己想知道,是不是真的会死不瞑目?”
长寿老祖咬着牙,看起来面目无比的狰狞。
“你们吃了一整座溪水城百姓的心肝,我今夜把你杀一万次,都无法洗清你的罪孽。”
顾泯平静说道:“至于为何要来杀你,你不知道,我来告诉你。”
“你知不知道,那座溪水城,在十几年前还是南楚国境里的一座小城,换句话说,这座城的百姓,全部都是南楚遗民!”
这件事他当然知道,而且还知道的更多,那座溪水城不仅是南楚境内的一座小城,而且还是最为偏僻的那种,也不是什么军事重镇,别说在如今的大祁,就是当年的南楚,只怕那座朝堂都没有如何上心。
这就像是某个家族的某个庶子,是有他,但却是谁都记不起他到底是谁。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敢让那些个家伙去那里找来心肝。
但没想到,即便是如此,也摊上了大事。
顾泯平静道:“朕就是那个南楚国的最后一个皇帝,那些人都是朕的子民!你吃朕的子民,朕来找你寻仇,你说应不应当?”
长寿老祖脸色难看,“你就是顾泯?!”
到了如今,顾泯的名字早已经传遍了修行者,长寿老祖怎么可能不知道,当初知道顾泯是曾经南楚国的皇帝的时候,其实他也生出过担忧,但很快便被他自己说服了,他想着既然顾泯都是现在修行界里炙手可热的人物了,哪里还会来管这些事情,即便是要管,也得先知道不是?即便是某一天想着游历故国,那也是去一趟郢都也就算了,何必来这里?
可他没想到的是,他不仅真是想着某一天游历故国,还真是来了这里,又恰巧还想管这种事情。
所以就有了现在的故事。
顾泯看向这长寿老祖,平心静气的说道:“往日大祁破关的时候,朕没本事,无力相抗,如今修行出了门道,也不愿意带着那些人再去过刀头舔血的日子,但不意味着,朕看到朕的子民,受了欺负,无动于衷,你是头一个,之后朕要走过整个南楚国境,能杀的,朕都要杀。”
顾泯这是自从离开郢都之后,第一次说起朕这个字,让人看来,一个亡国之君而已,当真可笑,但长寿老祖笑不出来。
因为他能够感受到顾泯的杀意。
这种杀意,太浓。
顾泯看着长寿老祖说道:“朕这辈子,就当过一夜的皇帝,不过又如何?”
那天黄昏下,顾泯一剑捅死了自己的兄长,成为了南楚国历史上的最后一个皇帝,第二天郢都城便被大祁的军队攻破,南楚国就没了。
这样说起来,他或许是这片大陆历史上,所有王朝里,在位最短暂的皇帝,可是这不妨碍他做些事情。
他身上流着南楚皇族的鲜血,有着自己的骄傲。
顾泯伸手按在长寿老祖的面门上,平静说道:“算了,朕总归是做不出那种折磨你的事情,就这样吧。”
随着这句话说出,他的五指微微用力,片刻之后,有碎裂声传来。
长寿老祖,断绝气息。
顾泯招手,烛游化作青色珠子,落到他的手心。
抬头看了看天色,顾泯身形化作剑气散开。
……
……
回到求寿观的时候,顾泯也有些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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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山浑身是血的坐在血泊里,奄奄一息。
他的胸前有个口子,滚落了好些肠子在外面。
在他身前,有个被他用铁棍刺穿脑袋的道士,死不瞑目。
顾泯走了过来,看着这个自己说自己是恶人,早就该死了的人。
韩山看到顾泯咳嗽几声,吐出一大口鲜血,张开嘴,满是鲜血的牙齿看着有些可怖。
“陛下可杀了他?”
顾泯点头,随即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韩山费力的伸手指了指眼前那个道士,艰难笑道:“这家伙是观里境界最高的弟子,之前陛下杀人的时候,他不知道藏在了什么地方,后来陛下前脚刚走,他便在这里吃人心肝,实际上他要是赶紧跑,只怕是我也不知道,偏偏受不了这心肝的诱惑,要留下来吃那么几颗,看见我之后,也想杀我,只是我既然答应过陛下,要替陛下杀这些漏网之鱼,那就不会食言。我虽然不是他的敌手,但我既然是要想杀他,就有办法。”
顾泯替他说道:“以自己做饵?假死等他来挖你的心肝?”
韩山笑道:“陛下果然是聪慧,这么就想到了。”
顾泯摇摇头,“何至于此?你拖着他一段时间,我回来之后,一样都是杀他。”
韩山摇头道:“我早说过,我们这样的人活着就是罪恶,以前我不觉得,也不敢去死,可遇到了陛下,知道该死,便觉得自己死才是对的,陛下其实,在之后,也不想杀我了?”
顾泯点头承认,“这世上没多少人能够悔改,我还真的是想要给你个机会,再不济,让你自己去选怎么死。”
韩山问道:“陛下是怎么打算的?”
“不知道,也许让你先和我同行一段时间,想来你也没有去过太多地方,多看看走走,最后若是觉得做个活着的有用的人,那就活,真要死,那就死,我都不拦着。”
韩山再度摇头道:“陛下可知,这世上的恶人,大多根都是恶的,今日能够因为什么而洗心革面,难保以后不会重操旧业,陛下以后肯定还会遇到那么些人,希望陛下能多想想,这是为陛下自己好,也是为了这世上的别人好。”
顾泯没说话。
韩山看了一眼远处,轻声道:“其实知道陛下就是陛下之后,我便真觉得自己不该活着了,不敢奢求陛下原谅我,但愿陛下能亲手送我一程。”
顾泯忽然问道:“你也是南楚人?”
韩山泪流满面,轻声道:“给南楚丢脸了。”
顾泯没说话。
韩山艰难转身,面朝顾泯跪下,重重的以头磕地,一字一句说道:“草民韩山,参见陛下!”
顾泯看着他,很久之后才说道:“平身。”
韩山没有抬头,只是继续叩头,“草民罪大恶极,十恶不赦,请陛下赐草民一死!”
顾泯神色复杂,看着眼前的韩山,轻声道:“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