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位大祁王朝的君王招手,整座皇城便都运转起来。
首先是那座大殿外一直候着的太监急冲冲的拿起一件不知道是什么的物事朝着宫中某处跑去,不多时,便是数道人影朝着不同的方向跑去,更为偏僻的一座宫殿前,有个老太监拉着一个小太监藏在一棵树后,老太监严肃的低声说道:“赶紧给大殿下送去,要晚了,当心你的脑袋!”
小太监低头,一张小脸上并没有什么慌张的表情,“老祖宗放心,儿子做过好些次了,保证送到。”
说着话,他把那张纸条藏在灯笼里,就急匆匆朝着宫门方向小跑而去。
老太监看着他的背影,想了想,便转身朝着宫殿深处走去,这座皇城虽然是天底下最讲规矩的地方之一,那位皇帝陛下也是这个世间最为强大的那寥寥数人之一,对于皇城的掌控乃至整个大祁的掌控可以算是十分牢固,但即便如此,这座皇城的阴暗处,也会有很多他看不到,或许说看到了也无精力去管的事情。
同样的事情,在皇城里到处都在发生,就在那位大祁皇帝招手之后,咸商城里至少有二十处地方都知道了消息。
……
……
在那座最为临近皇城的府邸里,年轻皇子打开手中的纸条,看着上面寥寥几行字,微微蹙眉,然后捏着纸条放在烛火上,点燃之后,很快便化作了灰烬。
依旧是案前,那名管事开口问道:“殿下,陛下的意志到底是什么?”
年轻皇子皱眉道:“不是数百年前那样。”
数百年前来,现如今的大祁皇帝,在当时还只是一个皇子,和他的几位兄弟就和如今的皇子们一样,等着那位先帝的试炼,而当时,据说那位先帝在咸商城里亲自划出一道结界,让一群皇子和修行者进入其中,相互厮杀,最后胜出者便是大祁皇帝,因此在那一日之后,先帝便更多的将政务交给大祁皇帝处理,观察数十年后,先帝龙御归天,这位大祁皇帝也就成为了新的大祁君主。
可以说,现在这位大祁皇帝真正走向龙椅的路,便是从那次先帝的试炼开始的,所以他们绝对相信,大祁皇帝一定会十分重视这一次试炼,说不定便会摒弃数百年前采用的试炼,直接将一群当今修行世界的中生代强者一股脑放在一起,让他们厮杀得到结果。
可是,几乎所有人都猜错了。
这一次,大祁皇帝并没有这么做。
年轻皇子看向窗外,皱眉道:“父皇究竟要做什么?”
……
……
豫皇子的府邸不大,是距离皇城最远的一座,这便很容易得知他在大祁皇帝心中的地位了,若是换了旁人,指不定早已经惶惶不可终日了,可豫皇子却深知即便处境不行,若是再自暴自弃,那便很可能被彻底放弃,因此这些年里,他一直都保持着皇室贵族的气度,行事为人,从未丢过皇族的脸面。
或许正是因为这般,所以他即便为大祁皇帝所不喜,也没有过得更糟。
当那位儒士带着消息踏进这座皇子府邸的时候,豫皇子正在煮茶,水是后院的井水,茶叶是前些日子宫里赐下的贡茶,热水和茶叶碰撞之后,便是满室飘香。
那位儒士由府内管事领到这里,看到豫皇子如此,当即便有些无奈的说道:“殿下,宫里宫外都快炸了,你怎么还有如此闲情逸致?”
豫皇子笑着把茶杯朝着儒士身前一推,淡然道:“我要是有担忧的资格,我肯定会急得跳起来,但我这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吗?只能装着什么都不担心,先生你怎么能不知道我呢?”
儒士端起来茶杯,喝了一口,然后直白说道:“宫里的消息传出来了,对殿下绝对是个好消息。”
他面露喜色,就像是得知自己高中状元了一般。
豫皇子问道:“父皇的意志是什么?”
儒士没有明说,只是站起来,然后郑重的朝着豫皇子跪下,认真说道:“恭喜殿下。”
……
……
临近皇城的不仅是几位皇子的府邸,还有一座高楼。
那座高楼不是什么达官贵人的府邸,但在天底下所有读书人心中,那应当是最为神圣的一座楼。
那座楼叫做崇文楼,是一座藏书楼,应当是整个世间最大的一座藏书楼,几乎所有的儒家先贤的着作这里面都有收藏,历代三公所写过的东西,这里一样不少,甚至还有许多世间都已经断了传承的典籍,这里都有孤本。
儒家的读书人从来没有什么宗门,但修行界的修行者里,总是把崇文楼当作儒家宗门。
而事实上也是如此,只要三公登高一呼,整个世间的绝大部分读书人便都会应召而来。
因为三公在无事的时候都会呆在这里,所以崇文楼也就成了那座最神圣的楼。
当然,太宰除外。
当整个咸商城都开始暗流涌动的时候,一身麻衣长袍的太傅抱着一摞书沿着楼梯缓行,来到了一处高台上,那里摆着一方木桌,太傅便将那些书放在了上面,随手捡起一册便开始翻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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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三公之首,整个世间读书人的领袖,白发苍苍,身材不算高大,甚至还有些驼背的老人,生着一张和世间绝大部分老人差不多面容,不认识他的人,绝对不可能把他和太傅两个字联系起来的。
在世间所有没见过太傅崔溥的人眼里,太傅大人怎么可能是这幅模样?
不多时,高台前又有一个同样白发苍苍的老人缓慢走来,正是太保大人,和太傅比起来,这位太保大人的身材便要高大许多,一张脸上满是严肃神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常年为皇子们讲学养成的,但总给人一种肃穆之感。
朝着太傅拱拱手,太保坐下之后,沉声道:“宫里的消息传出来了,陛下的想法算是有了些眉目。”
太傅盯着眼前的书,却是说道:“陛下选谁做太子,怎么选,本来都只是私事,几位皇子不管是谁做皇帝,都没什么问题,大祁一样会太平,这种事情,你上心了又有什么用呢?”
太傅是出了名中正平和,最有大儒之风,对于君主选择太子之事,从不过问,涉及哪些修行者,也不想去思索,所以当太保开口的时候,他便有些不悦了。
“怎么选,选谁。这两个问题的确不是我们该去管的,不过我来告诉你的,不是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