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次告白
经过四月底的保送资格审核和考试,五月底,童州市教育考试院正式公布了本届高考生的保送生拟录取名单。
名单出来当天,柏泽文第一个去教育局的公众号查,然而从头翻到尾,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看见纪岑和顾旸的名字。
一瞬间仿佛天都塌了,他俩没有被保送吗?那他这1还能继续当下去吗?
他立马拿着名单去问两人怎么回事。
当时两人正在篮球场上打篮球,纪岑抱着球叹气,说是的,没被保送,只能含泪继续读高三了。
柏泽文:“啊,难道真是因为你俩把想想他表哥给打了的事,可是这事你俩的爹不是已经帮你俩解决了吗……”
顾旸瞥了纪岑一眼,不忍柏泽文被继续被这大尾巴狼骗下去,淡淡说:“傻逼,你认真看标题,本届高考生,懂么?我和纪岑是下届。”
柏泽文仔细看了眼,还真是。
一瞬间脸上对好兄弟居然没有被保送的惋惜之情以及对自己高三做不了1的痛惜之情全都没有了,柏泽文咬牙切齿,张牙舞爪地朝纪岑扑过去。
“纪岑,你敢耍老子!”
纪岑得逞大笑,少年眉眼得意,扔掉手里的篮球跑了,柏泽文追着他满篮球场跑,顾旸接过篮球,也不管那两个人打闹,继续一个人悠然自得地练投篮。
一旁围观的高一学妹们看的心情愉悦,三个学长一起出现实在赏心悦目,可惜顾旸学长没女朋友,纪岑学长和柏泽文学长的女朋友这会儿正忙着在教室做卷子,根本没心情出来看他们打球,学长们的风采,只能她们学妹欣赏了。
六月的高考结束,老一届的高三生毕业,新一届的高三生米立马上岗,年级主任宣布,今年的暑假放假时间延迟,全员补课,正式开启高三的第一轮全面复习。
童州市今年的高考成绩不错,一本上线人数创新高,但童州一中本届的高考却惨遭滑铁卢,原因是他们本届最有希望拿下物理类状元和历史类状元的两个学生居然都在高考当天因为突发盲肠炎,当场被送进了医院,后面的几场考试全部缺考。
世事无常,大肠包小肠,现实往往就是这么狗血且离谱,一中直接痛失两个状元名额,当其他学校都在贴大喜报庆祝的时候,一种校长给新一届高三开了动员大会。
他们这一届的外出研学活动不但被取消了,并且被刺激到了的校长一改往日沉稳谦逊的老领导形象,对着麦克风怒吼:“你们这一届,不成功便成仁,这一年,全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只要学不死,就给我往死里学!!!!”
台下的高三生们瑟瑟发抖。
每天顶着烈日来学校上课,每天教室只要一秒钟不开空调就会变成大蒸笼,午休昏昏欲睡,一觉睡起来桌上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凭空出现了十几张试卷,在这样的环境中,所有人很快有了实感,属于他们的地狱高三,真的来临了。
没有了暑假,九月的来临也变得模糊,那天上午刚考完一场小考,一群人的脑袋都是还是懵的,直到去食堂的路上,看到还没下训的高一新生们穿着和他们当年一样的军训服,在树荫下站军姿。
卢文佳惊觉:“什么?!已经九月份了吗?!我水灵灵的暑假呢?!”
齐妙想说:“早就已经过完啦。”
卢文佳语气迷茫:“那为什么我一点实感都没有?”
“学傻了呗。”罗烟说,“每天一睁眼就是学,我总算知道为什么过来人都说高三这一年,漫长又短暂了。”
确实漫长又短暂,当高一和高二在参加运动会、参加学校的各种文娱活动、转眼又在为新一年的元旦晚会做筹备时,他们已经没有了参与资格,每天只能待在教室里面坐在书堆里,面对成山的复习测验卷和考不完的试,上节好不容易刚考完数学,这节课英语老师又拿了一摞试卷进来,说这节课小考。
临近年底,学校教务处正式下发通知,本届高三的所有保送生名单尘埃落定,保送高校范围从顶尖的清北到省重点大学不等。
保送的学生们背着书包开开心心地说着“再见啦同学们,我要回家提前过暑假了”,其余人只能羡慕嫉妒恨地看着这群死学霸,然后认命地低下头继续写试卷,手里的水性笔恨不得把试卷戳出洞来。
当天晚自习,整个高三年级瞬间空了一百多号人。
不过也有没回家的,29班的纪岑和28班的顾旸就是其中之一,嫌回家躺着太无聊了,所以继续留在教室里看其他人学。
顾旸倒还好,上课的时候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睡觉,倒也没影响别人,纪岑就不一样了,仗着自己被保送了,已经完全不把班规放在眼里,这节是裴老师的课,她刚站上讲台,发现纪岑不知道为什么和王舒卉换了位置,坐到了齐妙想旁边。
齐妙想明显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把椅子移到了最旁边,就差没直接坐到过道上了,两个人的课桌中间还摆着几根水性笔,读过书的都知道,那东西叫三八线,同桌之间吵完架的必然产物。
“纪岑,你是不是有点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啊。”裴老师又好气又好笑,“你是不用学了,人家齐妙想还要不要学了?”
纪岑语气正经:“裴老师,我坐她旁边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地为了辅导她学习。”
班里其他人立刻阴阳怪气:“哎哟辅导学习~”
全班人谁不知道他是为了谁才没苦硬吃,明明都被保送了,还继续留在学校读高三。
齐妙想翻了个白眼,裴老师直接笑了,勒令纪岑赶紧滚回自己的座位上,否则就打电话叫他爸妈来接他回家,不准再来学校了。
纪岑拽了下齐妙想的校服,想让女朋友帮忙说个话,齐妙想直接甩开,羞愧得恨不得钻进地板缝,凶巴巴地说:“你赶紧走啦。”
纪岑撇嘴,搬回了自己的原座位。
不过裴老师还是找他家长告了状,这周回家,他被纪礼言狠狠说了一顿。
“你保送了,你是轻松了,不用学了,人家小姑娘还要不要学的?我告诉你,高考之前你把你那点想法都给我收敛点,有什么事都等高考完了再说,裴老师说了,下次模拟考,齐妙想要是年级排名退步了,就直接让你俩分手,给你劝退回家。”
和女朋友做同桌的梦想破灭,纪岑哦了声,新的周一去上学,裴老师直接把他流放到了最后一排,美其名曰你坐那里,上课睡觉玩手机都随你,手机不能外放声音,睡觉不许打呼,不要影响其他同学。
而齐妙想深受老师喜欢,又因为个子不高,被老师安排坐在了中间大组靠前的黄金区域位置,跟他的位置离了十万八千里。
谁能想到纪岑也能有坐在最后一排靠近垃圾桶的一天,大家幸灾乐祸,心想活该,让你小子保送了还来学校上课拉仇恨。
最后还是齐妙想心疼男朋友,下课特意去小卖部给他买了好多零食回来。
纪岑指了指离自己很近的垃圾桶,问:“你觉得我坐在这里,我还能吃得下东西?”
“坐这里挺好的啊。”齐妙想说,“吃完了东西伸个手就能丢垃圾,连走都不用走。”
虽然她说的一本正经,但纪岑还是在那一刻察觉到她眼睛里调皮的笑意。
他嗤了声,抬手掐她的脸。
“你还好意思笑,白眼狼,我都是因为谁才坐在这儿的。”
齐妙想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啦,天大地大,学习最大。”
然后掏出了最近小考的数学模考卷,摆在他面前。
“反正你都陪读了,给我讲道题呗。”
纪岑低头看了眼,是去年的高考全国一卷真题,证明某函数f(x)的单调性。
不难,纪岑下意识就想到了洛必达法则,利用导数来确定函数的单调性,但转念一想,高中好像不学洛必达法则,所以还是得用高中的解题方法来做。
“这道题有点难啊。”纪岑撑着下巴说。
齐妙想:“所以才问你啊。”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要收报酬的。”纪岑冲她勾勾手指,等她把耳朵凑过来了,才慢悠悠地说,“问一道题一个吻,这道题这么难,一个舌吻不过分吧……啊!”
被女朋友的小铁拳来了个爆头,纪岑吃痛地捂着头。
齐妙想红着脸狠狠瞪了他一眼,拿上卷子就走,顺带把给他买的那袋子零食也给拿走了。
纪岑每天坐在教室里,班上人有不懂的问题,都会来找他请教,他是出了名的脾气好,和大家关系都不错,更不嫌麻烦,无论是哪科的问题,只要人家来问他了,他都乐于给人讲题。
慢慢地,29班的大家也就习惯了纪岑陪读的日子,偶尔就连隔壁几个班的同学都会来问他题目,卢文佳也经常过来串门,每次一过来都带着一大堆的数学题问纪岑。
所有人都享受到了纪岑的陪读福利,唯独只有齐妙想没享受到。
她有问题,要不去问老师,要不就去隔壁28班问顾旸,反正就是不问纪岑。
时间久了,董永华也觉得奇怪,当齐妙想又拿着题来办公室问他的时候,他忍不住说:“这题纪岑肯定会啊,你直接问纪岑不就好了,还特意跑到办公室来问我干什么。”
齐妙想怒了努嘴:“我才不问他。”
“为什么?”董永华说,“你们吵架了?”
“不是……”齐妙想有些扭捏,“别人问他题目,他都是义务解答,我问他题目,他还管我要报酬,我就不想问他了。”
“报酬?什么报酬?”
小姑娘扭扭捏捏的,董永华以为纪岑是要钱,心想这还得了,问个问题还敢收钱了,顿时又想起了高一时这小子早餐收钱的犯罪史,心想这小子不行,光逮着齐妙想一个人的羊毛薅,随即又把纪岑叫到了办公室。
纪岑莫名其妙被教育了一通,等明白事情原委后,他扯了下唇角,也没解释,跟董永华道歉,说老师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薅齐妙想的羊毛了。
他在董永华这边答应得挺好,转头就把齐妙想拉到了没人的楼梯间,给人按在墙上就来了个长达几分钟的要命式舌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