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岑似乎也没生齐妙想的气,照常跟她对戏,反倒是齐妙想有点不自然。
柏泽文心想,难道自己真的是判断失误?
没有想象中的冲突,彩排一切顺利,明天就是正式的元旦晚会了,彩排一直排到了晚自习结束,几个语言类节目时间比较长,表演的同学是最后离开礼堂的。
怕走晚了错过最后一班公交车,走读生们都提前从教室拿来了书包,统一扔在礼堂舞台的一侧,等彩排完后就不用回教室了,直接拿上书包就能走。
齐妙想的书包也跟其他人的放在一起,彩排一结束,赶车的走读生们立刻冲过去找自己的书包。
因为不好意思穿着花袄子去坐公交车,齐妙想坚持要去厕所先把戏服给换下来,等她抱着换下的戏服去找自己的书包时,放书包的地方已经是一片狼藉,只剩下几个还无人认领的书包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她额了声,站在一片狼藉中无助张望,并没有看见自己的书包。
忽然肩膀被点了点,她转过头去,瞬间被什么东西给占了视线。
后退几步,才发现那是自己书包。
“小齐同学,谢谢我吧,要不是我,你的书包也变成地上的咸菜了。”
正提着她的书包跟她说话的是纪岑。
齐妙想眨眨眼,看了眼四周,礼堂里的人这时候都已经走的七七八八了,他们29班的人也早就走了。
暂且放下心来,齐妙想小声对他说了声谢谢。
“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书包?”
虽然他们放学一起走过几回,但她以为他应该不会记得她的书包长什么样,因为她自己到现在都还不记得柏泽文他们的书包长什么样,只记得颜色好像都是深色的。
纪岑顺手拨弄了一下她书包上的毛利兰徽章,说:“我认得这个。”
这是他送她的,她一直都别在书包上。
“但是书包上别了这个吧唧的人我们学校有很多啊。”齐妙想不觉得光靠这个就能认出来她的书包,“我每天上学放学就看到好几个。”
纪岑嗯了声,说:“但只有你的跟我的是一对。”
齐妙想仔细看了眼,没觉得自己这个有什么特别。
“啊,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就当我有超能力吧。”
纪岑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跟她多解释,把书包还给她后,他问她:“你怎么是一个人?卢文佳她们呢?”
齐妙想:“她们先回宿舍了。”
冬天学校宿舍的热水比较紧张,打水房每天都能排出一条长龙,所以一彩排完,齐妙想就让卢文佳她们先走了,不用等她。
想到这里,她有些奇怪地看着纪岑:“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不用回宿舍打热水洗脸吗?”
“还不是因为有人换衣服太慢了。”纪岑意有所指。
背上书包,齐妙想特别不好意思:“其实你不用管我的,反正书包扔在那里也不会丢。”
“那万一别人把我送你的吧唧踩坏了怎么办?”纪岑忽然眯眼,“看出来了,你一点都不爱惜它。”
然后他就走到她身后,作势要把她别在书包上的徽章给取下来。
“既然你这么不爱惜,我就收回了。”
齐妙想以为他是来真的,赶紧转了个身:“不行!”
“我送你的,我想收回就收回。”
纪岑又转到她身后。
齐妙想又转身:“你都送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了,怎么能说收回就收回呢。”
“你又不爱惜它。”
“我很爱惜啊!”
“没看出来。”
两个人就这样跟书包玩起了老鹰抓小鸡,齐妙想俨然就是那只护崽的老母鸡,而纪岑就是那只要抢崽的无耻老鹰。
就这么来了几个回合,本来只是跟她开个玩笑,但她一副生怕他拿走的样子,搞得纪岑还真想把吧唧抢过来,让她彻底着急一下。
纪岑眉峰一挑,唇角勾起算计的弧度。
老鹰不抓鸡崽了,一把抓住了还在扑腾的老母鸡,把老母鸡往自己怀里一箍,然后伸手,绕到她背后,要去取她书包上的徽章。
齐妙想的鼻尖撞在了男生校服外套的拉链上,一阵酸痛后,来不及呼痛,她立刻闻到了他身上那股清爽而冷冽的味道。
本来以为她肯定会挣扎,纪岑都做好摁住她的准备了,然而怀里的人却忽然被点了穴般,彻底僵住了,一动不动。
光顾着逗她去了,一下子没把握好分寸,看她整个人都僵住了,纪岑才反应过来。
于是他也僵住了,不过他的危机反应还是要比她好一点,立刻懊恼地放开手,退后两步。他刚想道歉,一个浑厚十足的男人声音在礼堂门口响起:“哎!那两个同学,你俩大晚上的在礼堂干什么呢!”
是负责关灯锁门的老师,纪岑往旁边一看,这才发现礼堂的其他人都已经走光了,只剩下他跟齐妙想。
老师正怒气冲冲地穿过观众席往这边走,齐妙想也反应过来了,呆愣愣地就这么看着老师面如鬼煞般朝他们走过来。
纪岑啧了声。
要是被抓到,百分之百会被认为是早恋,他倒是无所谓,但她脸皮薄,要是再被叫一次家长,还是因为这种原因,估计她能羞得直接从教学楼跳下去。
“跑吧?”这老师应该不认识他们。
也不等她反应过来,纪岑抓上她的手腕,带着她从台上跳了下来。
老师看出来他们想跑,哎了声,让他们站住。纪岑怎么可能听话,拉着齐妙想左绕右绕,把观众席当成迷宫,直接把老师绕在了里面,然后趁机从礼堂侧门溜了出去。
一跑出礼堂,冬夜呼啸的冷风立刻将他们吹得浑身都激灵了一下。
老师随时会追出来,现在还不能掉以轻心,纪岑继续拉着她跑。
一直到快跑到校门口,纪岑也跑累了,这才停下,靠着路灯杆疯狂喘气。
齐妙想也捂着肚子喘气,冬天跑步比夏天跑步费劲多了,她缓了好一会儿,用力咽了口气,才断断续续说:“不对……我们……为什么……要跑啊?”
“不跑……”纪岑背靠着杆子说,“难道你想我们俩又被叫家长吗?”
齐妙想:“……为什么要叫家长?”
他们是因为彩排才走晚了,又不是偷偷溜进礼堂的。
反应真有够迟钝的,纪岑哭笑不得:“你说呢,早恋啊。”
齐妙想睁大眼:“早恋?!”
为什么又被误会早恋了?
纪岑给她分析:“你觉得一个老师,看到一男一女两个学生,大晚上在礼堂里抱在一起,他会怎么想?”
齐妙想哑口。
他们刚刚那个样子确实……很令人误会。
可她还是觉得不应该跑,乖学生的思想此刻刻入骨髓,认为自己这时候跑了,那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那、跟老师解释清楚就好了吧,就说我们只是在……”齐妙想努力想一个不那么奇怪的措辞,“打闹?”
纪岑歪头看她:“哦,一个男生一个女生,大晚上的在礼堂打闹,打着打着就抱在了一起,这话你自己信吗?”
齐妙想小声:“这有什么不信的,本来就是事实……”
“也就你这个傻瓜会信。”纪岑撇嘴,语气慢吞吞的,“反正我都不信。”
齐妙想瞪大眼。
“你怎么能不信呢,你是当事人啊,事实就是你本来在抢我的吧唧,才不小心……”
太难以启齿了,她脸颊发烫,差点咬到舌头:“抱……抱在一起的嘛,纯属意外。”
纪岑反问:“你怎么知道是不小心?”
齐妙想:“什么?”
他走近两步,低头看她:“如果我刚刚就是故意的呢?”
齐妙想退后两步,嘴角尴尬一咧,坚定道:“别开玩笑了,你不可能是这种人。”
“小齐同学,虽然我很感动你把我想的这么正人君子,但我要遗憾地告诉你,我不是。”
男生一本正经地说自己不是正人君子,听着怎么都有些滑稽。
齐妙想没有反应过来,下一秒,他又抓住她藏在校服袖子里的手腕,把退后的她给拽了回来。
只是把她拽回来,还没达到目的,纪岑手肘用力,往后一拉,就这样把她拽进了怀里。
要怪只能怪,现在天这么黑,能藏住他烫红的耳根,路上又没半个人,风很大,即使是拥抱的瞬间,她也不会察觉到他紧张的心跳,实在很适合干点什么。
可是又不能真的干自己想干的事,否则就真是流氓了,于是只能小心翼翼地延续刚刚在礼堂里的动作。
非常短暂的拥抱,放开她的瞬间,纪岑在她头上胡乱摸了几把,喉结一动,清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像一个很会动手动脚的老司机。
他说:“刚刚那个确实是不小心,但这个绝对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