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要麻烦他了,自己找机会吧。
第二节 课间出操的时候碰见过一回,两个班的队列挨在一起站,齐妙想本来是想等做完操以后叫住他们的,可是一做完操,每个班的队列就乱了,她看到他们都在和自己班上的人说话,完全没有注意到她,于是想要叫出口的名字,却又在这一瞬间给吞回了肚子里。
中午吃饭的时候,食堂人太多,没能碰上他们。
下午又去实验楼那边上了物理实验课,一直跟着班级活动,最后一整天过去了,她的巧克力也没能给出去。
晚自习后回到家,齐妙想拿起手机,原本打算联系他们,可她还是想等他们先发来消息。
将手机放在一边,一边写作业一边等,结果作业都写完了,手机还是静悄悄的。
他们没有联系她。
她很不擅长主动社交,可她不主动,他们真的也没有再理她。
他们好像真的生气了。
齐妙想终于开始不知所措。
怎么办?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只要去找他们就好了,但是她就是很难迈出主动的那一步。
在转来一中之前,在原来的学校,她孤单了太久,也习惯了孤单。
即使很不想一个人,可很多时候宁愿一个人,也不愿意去主动社交,因为怕被冷待、怕被忽略、怕自己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被别人轻轻松松泼去一盆冷水,又再次熄灭。
齐妙想烦恼地用书砸头,她这才意识到,好像每一次和纪岑他们碰上,都是他们主动找来的。
一旦他们不主动了,她就完全没有了在学校跟他们接触的机会。
所以还是发个QQ消息吧?
不行。
不能依靠手机,也不能利用手机来逃避某些她自身需要改善的问题。
明天,明天一定要去找他们。
齐妙想在心里发誓。
然而。
第二天,她没有去找。第三天,也没有去找,就这样一直到周五了,明天就是家长会了,学校都不上课了,齐妙想都没有去找他们。
还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卢文佳忽然意识到,好像这一个星期都没有跟29班的那几个人碰到过,明明上个星期他们还一起在食堂吃饭来着。
“他们29班最近在忙什么吗?”卢文佳问,“不会在偷偷准备元旦晚会了吧?”
罗烟叫了声:“不会吧,这么卷吗,这都还没到十二月呢。”
以防万一,吃过饭,罗烟立刻去找顾旸打听。
顾旸跟纪岑和柏泽文熟,如果他们29班在偷偷准备元旦晚会,顾旸肯定知道。
但顾旸说没有,卢文佳不解:“那这个星期怎么都没看见过纪岑他们?”
转着手里的笔,顾旸状似不经意地瞥了眼一边也在默默期待答案的齐妙想。
接收到来自顾旸的眼神,齐妙想心里一惊。
顾旸:“不知道,可能在准备家长会吧。”
家长会有什么可准备的,难道不是只要做好回家被骂的准备就行了吗?
不过既然不是偷偷在准备元旦晚会就行,作为文娱委员的罗烟暂且放心了。
几个女生趴回自己桌上,准备午休,唯独齐妙想还不睡,时不时转过头来,然而转过头来又不说话。
顾旸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做自己的事,抬头说:“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就说,别跟个风车似的转来转去。”
怕吵醒在午休的人,齐妙想用手挡住嘴,犹豫片刻,小声再小声:“那个,他们最近没和我们一起吃饭,是不是因为……”
顾旸想也不想就说:“对,因为你。”
齐妙想这下连自欺欺人的理由都没有了。
原来真的是因为生她气了。
“好吧。”
齐妙想低落地转过了头。
顾旸服了。
怎么会有人,连后脑勺都是有情绪的,就算是后脑勺,都能看出来她在难过。
难过又不行动。
也亏得隔壁班那俩人真狠得下心,就为个巧克力的事,还真跟一个女孩子较起真来了。
关键是他也被牵连到了,这一个星期,那俩人也都没怎么理他。
顾旸在心里叹气。
他用笔帽敲了敲齐妙想的后肩。
齐妙想转过头。
“那两个人因为你上次送巧克力把他们给漏了的事在生你的气。”
“你要是有点良心,就别晾着他们了,补偿两块巧克力给他们吧。”
齐妙想睁大眼:“我没有晾着他们啊,我是打算把巧克力送给他们的。”
为了向顾旸证明这点,她赶紧从书包里掏出巧克力,都在她书包里放了一个星期了,她都没拿出来过。
顾旸皱眉:“那为什么都一个星期了,你还没送?”
“我……”齐妙想低头,有些挫败,“我不敢。”
“什么不敢?”顾旸没理解。
齐妙想断断续续地把自己内心纠结的想法说给了顾旸听。
顾旸真是服了。
一个两个的,怎么都那么矫情。
他放下笔,给她举例子:“你跟一个人闹矛盾了,你想跟他和好,但又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在你的视角里,你开不了这个口很正常,毕竟谁都不想热脸贴冷屁股,但在别人的视角里,你就是在晾着他,在跟他冷战。”
顾旸指了指前排正在午休的卢文佳:“假设你跟卢文佳吵架了,不论对错,一次两次,或许她会先来找你,但三次四次,她不来找你了,你会不会主动找她?”
齐妙想想也不想:“会。”
“那为什么对纪岑和柏泽文,你就不会。”顾旸说,“他们不是你的朋友吗?”
半晌,齐妙想点头:“他们当然是。”
“那接下来要怎么做,你自己想吧。”顾旸说,“如果你每次都是等着别人先过来找你沟通,时间久了,别人也会累的。”
说完,顾旸觉得自己这中间人当的已经够尽责了。
然而刚准备松口气,又听见女生小声叫他的名字:“顾旸、顾旸。”
顾旸彻底无奈了:“又干什么。”
齐妙想小心翼翼地说:“你可以帮我跟他们两个说一声吗?我想把巧克力给他们。”
顾旸皱眉:“他们就在隔壁,你自己不能去说吗?”
齐妙想嘴巴一瘪,弱弱说了句好吧。
真是听着怎么都委屈,莫名给顾旸一种他不帮忙就不是人的负罪感。
算了,不能要求瘦子一口就吃成个胖子,更不能要求一个社恐马上就变成社交悍匪。
算他欠那俩人的,算他欠她的。
“我帮你叫。”顾旸选择投降。
在他妥协的一瞬间,齐妙想刚刚那副委屈的样子顿时不见了,换成了眉开眼笑的样子:“真的吗?”
顾旸:“……”
他是不是被她演了?
“谢谢你,我再请你吃两块巧克力。”齐妙想从书包里掏出巧克力,“这两个是榛子和花生夹心的,我个人觉得这两个口味是最好吃的。”
顾旸将巧克力送进嘴里。
不好吃,太甜了,他不喜欢甜的,所以他爸给他的巧克力,他至今都没动过一口。
齐妙想还在等他的反馈,积极地问:“怎么样,好吃吧?”
看着她明亮期待的眼睛,嘴里的巧克力化了,夹心的甜味溢满口腔,顾旸轻轻嗯了声:“挺好吃的。”
-
吃了人家的巧克力,就得帮人家的忙,顾旸告诉齐妙想,他们每天晚自习之前都会去篮球场打一会儿篮球,她可以去篮球场找他们。
齐妙想有些担心:“那篮球场不会有其他人吧?”
不就给个巧克力,至于避讳成这样?
顾旸说不会,然后发了个消息给纪岑,让他们晚上打球的时候,别让人去围观了。
果然,等吃过晚饭,顾旸带着齐妙想到篮球场的时候,篮球场上除了别班一些也在打篮球的人,没有其他人。
本来纪岑和柏泽文都觉得这是件很小的事,只不过就是因为被忽略了,所以他们心里不太爽快,再加上这一个星期,齐妙想什么表示都没有,就更让人不太爽快。
所以在看到齐妙想出现在篮球上的那一瞬间,两个男生瞬间就释怀了。
巧不巧克力的都无所谓,送不送都行,他们要的其实就是个态度,只要她没忽略他们就行。
但齐妙想不这么觉得,既然要弥补就得弥补到底,她从书包里掏出两盒还没拆封的巧克力,直接给纪岑和柏泽文一人送了一盒。
被忽如其来的一整盒巧克力惊喜给砸中了,这下纪岑和柏泽文心里一点不平衡都没有了,反倒是顾旸的脸微微黑了。
齐妙想,这辈子都别指望她能学会端水。
偏偏柏泽文这人从来就不懂得低调两个字怎么写,收了齐妙想的巧克力,还勾着顾旸的肩膀特欠儿地说:“汤哥,一整盒巧克力,一、整、盒、哎。”
齐妙想在场,到底不好发作,顾旸没说什么,直接拉着柏泽文去了球场,纪岑没跟他们一起,陪着齐妙想一块儿坐在旁边观战。
齐妙想还是第一次看他们几个打篮球,不禁问:“你们平时都是这么打篮球的吗?”
打篮球不应该是把篮球往球框里扔吗?为什么他们是把球往对方的脑袋上扔?
“对,这是我们自创的打法。”纪岑一本正经地说,“扔中胳膊和腿得一分,扔中肚子得两分,扔中脑袋得三分,打篮球,谁不想拿三分球呢?”
“……哦。”
看不懂这种自创篮球,齐妙想索性也不研究了,酝酿数秒,直接对纪岑道歉:“对不起啊,上次送巧克力的时候,因为种种原因,忘了送给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