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六在心里嘀咕着,门诊、外科,竟然?还有专门的妇产科和儿科……要?不?是有吏卒在,恐怕他都不?知道?自己要?挂什么科。
不?过?,这种不?明觉厉的感觉也让他心里莫名的增添了一些信心——不?愧是太医院!说不?定,自己的病在这儿真的可以治。
经过?分岔路口的时候因为?要?选择,人流前进的速度便逐渐的慢了下来。有几位妇人和带着小孩的选择去了妇产科以及儿科。
她们很欣喜:“没想到还有专门的妇产科和儿科,这可比以往要?方便多了。”
“想必妇产科中都是女子?”
“应该是,这可真是太好了!我得回去把这消息告诉家中亲戚,以后咱们女子也有方便看诊的场所了。”
“我也是。之前让我小姑子和我一起来,她还觉得不?好意思。现在可太好了。”
人群中的女性都欢欣雀跃,而男人们也觉得此法?甚妥,不?违礼法?。
而吴老六跟着大部队缓缓朝门诊走去。
如今已经八月底,马上就要?进入到秋高气爽的时候了,但因为?人多,吴老六在人群中还是稍微觉得有些热。他擦了擦汗,刚想要?偷偷拉开衣裳领口凉快一下,却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开始加快,然?后一阵绞痛传来。
吴老六瞬间失去了意识,摔倒在了地上。
在他清醒的最后一秒里,他听到有人在喊:“救命啊,这里有人昏倒了!”
“救命!”
吏卒一边朝昏倒的吴老六跑过?去,一边对自己的同伴喊道?:“快去喊人,去急诊科喊人!”
他用自己随身携带的棍棒挥开围过?来的人:“让开,让开,别围太紧,不?然?他呼吸不?来死得就更?快!”
他在这样千钧一发之际还记得自己前些时候受过?的一些急救培训里好像是这样说的。
大家呼啦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另一边,刚觉得自己记住了一些知识而得意的吏卒有些懵:……等等,接下来是要?怎么办来着?糟糕,之前没认真听,忘记了!
好在,他没有懵逼多久,只过?了大概十?几秒——但在他的感觉里仿佛有一刻钟那么久,从急诊科室跑过?来的医生和护士就已经迅速地挤了过?来。
“摆好位置,将他的头后仰,立刻进行心肺复苏。”年?轻的急救医生下令道?。
跟随他前来的护士立刻行动起来。
这时候,旁边的人早就议论开了。
他们一开始觉得这人估计死定了:
“你看看,他脸色是不?是都有点发青了?”
“看上去像是。”
“啧,那可能是没救了。我和你说,我以前就曾经遇到过?这样的,人看着好好的,但一倒下之后几乎只是几息,就没气儿了。”
这时候,急救团队的心肺复苏开始了,心脏按压、人工呼吸这些看上去奇怪的手法?让人群中爆发了一阵阵热烈的讨论。
“这是什么?看上去倒是从所未见。”
“应该是太医院的不?传之秘?”
“不?知道?,但看上去似乎能起作?用。”
一位男护士正在努力的给吴老六按压心脏,他也是护理班的绩优生之一,所以才被选中进入到急诊科室。他的心脏按压姿势是曾经被徐清麦点名表扬了的,很标准,而做到这样的标准是很废力气的。
不?多一会儿,他的额头上已经冒汗了,但他依然?锲而不?舍的在进行着自己的动作?。可是,时间渐渐流逝,吴老六似乎依然?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
“看来真是不?行了。”
“哎,看太医们这架势,还以为?能救活呢……”
之前的那文士也惋惜的对自己同伴说:“这可真是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可惜了,明明都已经到了悲田院了!
他的同伴轻笑:“据我所知,真正的太医极少出诊的,所以,可想而知……”
郭敏君正在旁边等着,此时她耳朵里隐约听到那文士的话,刚想说人家还不?一定会死呢,之前她们抢救那落水的小孩就按压了很久才成功,但想了想,终究没有说出口。
年?轻的急救医生皱起眉头,他从自己贴身的布袋子里拿出几根长长的金针,在吴老六特定的穴位上扎了几根针,配合整个心肺复苏的过?程。
男护士似乎有些动摇,有些气馁。
“真的可以吗?真的还能救回吗?”他一边机械地按压着,一边在问?自己。
这时候他听到身边有道声音传来:“继续,不?要?停。”
熟悉的声音,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徐太医。他提着的心陡然?放松下来,再按压了四五次,忽然?就听得身下躺着的人传来了微弱的呻吟声。
“醒了,醒了!”围观的人眼尖的发现了,激动叫了出来。
吴老六睁开眼,眼前全?是重影,他想要?爬起来但发现自己的四肢完全没有力气,意识也像是被什么蒙蔽住了一样,模模糊糊。
徐清麦蹲下来,看了看他的瞳孔和其他反应,然?后站了起来。
“你别动,”吴老六听到一个女声传来,然?后那女人似乎是在对别人说,“小心一点给他抬到急诊科去,按照之前学?过?的流程来抢救就好,以金针术为?主,最好是住院几天观察一下。”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人移动到了一个软的架子上。
“让一让,让一让。”抬着吴老六的是两个杂役,然?后急救诊室的医护们也都立刻跟着回去了。
郭敏君在回去的时候,忍不?住对那文士和他的同伴道?:“阎王要?他三更?死,但说不?定悲田院也可能能留他到五更?。就算是太医们不?出诊,悲田院的医生们也是有本事的。”
她刚说完,就看到徐清麦的视线往这里看了过?来,立刻又深悔自己失言,讪讪笑了两声,立刻跑走了。
那文士有些愕然?,然?后失笑摇头,明白应该是同伴适才的猜测让这小娘子不?高兴了。
他那同伴也是磊落之人,忙高声对郭敏君的背影道?:“是在下失言,还望小娘子原谅则个!”
郭敏君简直落荒而逃。
文士好奇朝刚才徐清麦站着的地方看,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便收回了目光,问?同伴:“刚才那位就是你与我说过?的徐四娘徐太医?没想到竟如此年?轻。”
“自古英雄出少年?,重规你不?也是年?少出名?”同伴笑道?。
那文士却是刚刚才返回长安的李百药,重规正是他的字。
李百药原是隋朝内史?令李德林的儿子,他素有才名,年?少时就担任了隋朝太子杨勇的东宫学?士,后来隋炀帝即位便把他打发去了外地。这地方刚好就是后来辅公祏起义的地盘,辅公祏便留着他当了官。待到李孝恭与李靖平了辅公祏之乱后,李百药便又被流放到了泾州。
总之,很倒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