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形成了僵持的局面。
后院,齐玉和阿莞强忍着恐惧,抿紧嘴唇,奔走了几趟后终于把火势给灭了,但浓烟从屋子里?弥漫出来,将小小的天井也都?变得更加昏暗。
齐玉剧烈的咳嗽起来,她捂紧了口鼻,挥挥手将附近的烟雾赶走。
“齐娘子,我?们怎么?办?”阿莞躲在柱子后,看着前院赵阿眉的混战,捏紧了拳头,“咱们要不要出去帮赵管事??”
齐玉茫然了一瞬。
她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你不能怕,齐玉,你要打起精神?来……现在只能靠你了……你要想想办法……”
“齐娘子?”
“阿莞,”齐玉睁开眼,十万火急的时刻,她想到了一个主意。
她一把将小姑娘扯了过来,匆匆的带她到宅子的后门?,蹲下来握着她的肩膀,声音颤抖,飞快的说道?,“你从后门?出去,去镇子里?喊人来,就说手工皂作坊进了贼,让他们来救人。若是他们不来……”
齐玉犹豫了一下,然后咬咬牙,自己忐忑的做了决定:“就说只要来了,主家必然重重有?赏!”
她将阿莞推到门?外?:“快去——!”
阿莞看了看夜色下的小路,一朵乌云飘过来将月亮遮住,更显得阴森,看不到尽头,仿佛通向怪兽张开的大嘴。
她瑟缩了一下,但下一秒就毅然的朝着镇子的方向跑了起来。
她喜欢手工皂作坊,也记得徐娘子的恩情。而赵管事?和齐娘子也都?对她和对善堂来的孩子很?不错。如今作坊出事?了,她也要出一份力才?行。
她要跑得快一点,更快一点……
手工皂作坊离镇子的聚居地大概有?几百米远,一开始起火敲钟的时候,东山渡的一些百姓就从梦中惊醒了。
有?人含糊的骂了几句继续睡了过去,也有?人觉浅,被吵醒后难以入睡,然后他们就听到了风中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厮杀声。
“当家的,你听,”有?妇人推了推自己丈夫,面色凝重,“那边是不是手工皂作坊?”
两人爬起来,打开门?,声音更加明显了。
“好像是,”男人忐忑惶恐的道?,“这……是遭了贼了吧?”
“恐怕是了。那作坊日进斗金,指不定谁就眼红。”她急了起来,“不行,咱们得去帮它一帮。”
“怎么?帮?”她男人也急了起来,“人家舞刀弄剑的,咱们凑上去那不就是去送命啊!”
“你个缩卵汉!”妇人显然是个泼辣的,张口就骂,“那你不会多叫点儿人!再去砖窑把那些官兵也给叫上!顶多是些水匪,还能反了天了?
“我?和你说,我?可?是在里?面做工的,要是手工皂作坊没了,我?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差事?去?吃得好,给钱还大方!你和儿子身上穿的新衣服是不是老娘从那儿赚回来的?你看看北边杜老二家,屋子都?翻新过了!”
男人想起这段时间自家婆娘在手工皂做工后家里?的变化,也迟疑起来。
“就这样,事?不宜迟!那作坊里?住着的可?都?是一群娘子。”妇人见他意动了,立刻拍板,“你扛上锄头,沿途多叫些人,我?去砖窑那边喊人去!”
“行!”男人被她鼓动起来。
想一想,现在的水匪不成规模,再凶悍也比不上他们一镇子的男人来得猛。要知道?,这镇子现在指着手工皂作坊和那边工地吃饭的人可?不少。
两夫妻和家中老人孩子说了声,让他们紧闭门?户,自己扛了锄头和铁锹就气势汹汹的出了门?。
“起火了!都?出来救火啊!”妇人扯开喉咙喊。
喊有?水匪恐怕有?人会害怕而退缩,但喊起火大家担心烧到自己家,肯定都?会起来的。至于去不去的,再说!
没成想,话音刚落,几户人家就已经打开了门?,同样有?人扛着锄头出来了。
“走,走,走,徐娘子和周录事?都?是好人,可?不能让人在咱们东山渡给欺负了去!”
“就是!上哪儿找这么?好的活计去!做人呐,要感恩!”
不多时,就聚集了十几个人,很?多都?是在工地上做工的,后面还跟着很?多看热闹的,大家都?扛着锄头和铁锹,气势汹汹的往那边走去!
夜色中,跌跌撞撞的跑来一个小女孩,她一边跑一边凄厉的高声喊:
“手工皂作坊遭贼了!谁若是能去帮忙,主家必然重重有?赏!”
这下,后面那些原本只想要看热闹的也动了起来。
而另一边,传来了滚滚的马蹄声。
镇守砖窑的守军来了。
竹屋外?,李崇义死死的和邵东缠战在了一起。
邵东使刀,而李崇义惯常用长枪。武器以极大的力道?碰撞在一起,除了响声之外?,还迸发出细小的火星。
“那一箭没有?射死你,真是让我?意外?。”邵东的刀在风中带起烈烈响声,他力大无比,死死的压住李崇义,一只腿扫出去将他绊倒在地。
李崇义反应及时的在地上滚了两圈,惊险的避开了雪亮的刀光,刀光在泥地上留下深深的裂口。他举起银枪,与刀锋相碰,死死的抵在了自己胸前。
“我?很?意外?,原本威风凛凛,在战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邵东,竟然如同老鼠一般只能东躲西藏。”李崇义的眼睛中带着挑衅,“你还不如投降,或许我?能给你留个全尸,让你死得也体?面一点。”
邵东不怒反笑,刀锋更加用力的往下压,在他的长枪上拉出刺耳的声音以及点点火星:“那今天恐怕你要失望了,你若是死在了这儿,我?必然要割下你的头颅,喂给野狗吃。”
李崇义只觉得半边身体?发麻,他咬住牙根,使出浑身的力气,寻得一点空隙将枪头往上一挑,锋利的尖头从邵东的肚子上划过,带出一串血珠,然后整个人如同游鱼一般滑了过去然后迅速站定。
他可?是跟李靖学的武艺,虽然比不上那些军中宿将,但在年轻一代中也是佼佼者。
邵东活动了一下肩膀,如追逐猎物?的猎犬一般,不知疲倦的又挥刀跟了上去。
新一轮的交战开始了。
孙虎在旁,头发散乱,身上已经有?了多处伤痕,但依然屹立着,而且看上去状态还不错。他的身后是两名活下来的亲兵,而不远处是杨思鲁。
场上已经倒了不少人,大部分是匪贼们。
他们的招式在孙虎这样经历过无数战场的老兵面前简直如孩童一般不值一提,只是胜在人多。因此,看到死亡的同伴,活下来的匪贼们也有?些害怕了。
“放下武器,饶你们不死!”孙虎喝道?。
“放下武器,饶你们不死!”
有?人持刀,咬牙喊了一句:“他在骗你们!他们已经快不行了,咱们一起上,不怕砍不死他们!”
孙虎大笑一声,往地上啐了一口:“就凭你?!”
而在另一边,楚巫与两个匪贼也已经与守在竹屋前的刘神?威和周自衡对上了。
楚巫看也不看刘神?威,直接朝着周自衡冲了过来。
这张脸就算是烧成了灰他也认得!
“居然是你!”周自衡有?些愕然,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看到了久违的熟悉的面孔,这也让他心中一沉,看来对方是有?目的的来寻仇。
楚巫脸上泛起狞笑:“也好,今晚先杀你,再杀了徐四娘!”
“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周自衡不耐烦的喝道?,手中的刀已经朝着楚巫劈了过去。
他在后世?的时候有?一点泰拳基础,春巡回来后又跟着薛大学了一点拳脚功夫。也是薛大建议他不要选择剑,而要选择刀。剑只是好看,但需要有?基础的人才?能用好,刀的话直接劈过去就行,没那么?多技巧,新手更加友好。
因此,周自衡这一刀看上去也像模像样。
不过,楚巫很?快就躲开了。
两人缠斗在了一起,刀锋砍到竹制的栏杆上,制造出许多细碎的裂口,一小块竹屑溅到周自衡的脸上,划出了一道?小小的血口子。
另一边,刘神?威和也和另外?两名匪徒对上了。他虽然身上有?些道?家功夫,但拿的不过是竹棍,又是以一打二略微有?些吃力。
孙思邈在旁凝神?观战片刻,快步上前,手持着自己的拂尘狠狠的朝着其中一人的肩膀打了上去,不偏不倚。那人发出痛苦的嚎叫。
刘神?威同情了他一秒,师父的这根拂尘是特制的,铁的。
室内。
徐清麦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就行动起来了。
她虽然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但她绝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她先把门?边竹木制成的柜子拖过来,然后用床和柜子在墙角围出一个角落,让阿软抱着还在呼呼大睡的周天涯躲进去:“接下来不管听到什么?,你们都?先别出来,照顾好小娘子。”
砖窑那边有?守军,徐清麦判断只需要坚守一段时间应该就能获救。
阿软战战兢兢的躲了进去:“娘子,那你呢?”
“我?在外?面守着,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她环视了室内,想找个趁手的武器,可?惜这间房里?面没什么?东西。她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从系统的空间里?取出来自己盛放手术器械的箱笼。
手术刀、手术剪、牵开器……要不锋利,要不有?一点重量,都?能称得上是利器,砸都?能砸伤一个人。
徐清麦凑近门?缝,想看看外?面到底打成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