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文鼓励他,“想想你女儿。”
宁鸽觉得,罗叔就是在想他女儿,否则飞在这么高的地方,早就趴了。
太阳在地平线上渐渐沉下去了,天幕一半橘红,另一半深蓝,嵌着点点星光,夜风清凉,不冷不热,不恐高的话,这样飞在夜空中,其实感觉很不错。
兰城的一城灯火遥遥在望。
宁鸽回忆了一遍小武用树杈画的地图,找到了北边那条最宽的街。
看子渡家那些家丁的样子,他们好像对长翅膀的人都不太友好。
宁鸽选了条黑漆漆的胡同落下,收好翅膀后才出来。
前面不远处,灯火辉煌的,就是月华院。
越入夜,他家生意越好,都是进进出出的客人。
宁鸽带着这群人过去。
果然,一进门就要收钱,裴寒拿出宁“师祖”的钱袋,按人头点给他们。
才进去没几步,就有伙计迎上来,看见宁鸽,绽开巨大的笑容,“羽老板来了,里面请。”
宁鸽不动声色,心想,小天说得没错,看来她是常来见月华院的什么“若枫”,看这意思,还是真金白银地花了不少钱的。
任务完成得相当顺利,手环上的倒计时立刻停了。
紧接着发来新消息:【到这种地方,是不是开始想入非非了?做梦,进去做任务吧。】
宁鸽:“……”
宁鸽:副本客服怼人有地方投诉吗?
往里走了一段,前面是一圈精致漂亮的小楼,中间围着一大片空场,空场上聚着一群人,正在热火朝天地忙着——
踢球。
也就是蹴鞠。
宁鸽默了默,大家不是来这种地方寻欢作乐的吗?要不要娱乐得这么健康?
伙计解释:“最近京中时兴蹴鞠,咱们这地方的人也开始玩了,刚好咱们院里好几个公子都很会,大家就凑了个局。结果越办越热闹,人人都想过来看看。”
原来如此。
宁鸽顺着他说:“所以你们月华院的生意也更好了?”
伙计笑着作个揖,“托您的福。”又问,“羽老板想进雅间,还是先坐在回廊这儿看热闹?”
宁鸽本想说“雅间”,忽然有了种奇怪的感觉。
这地方很舒服,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坐下。
宁鸽改口说:“就这儿吧。”
围着空场,回廊上设了一圈座位,有桌有椅,伙计帮宁鸽他们找到空位坐下,端上来各式精致茶点。
伙计赔笑着问:“这是两队抢彩头,哪队先进十个球哪队就赢,羽老板要不要也押一注玩玩?”
宁鸽点头答应,场上蹴鞠的队伍一红一蓝,宁鸽随便押了红,让裴寒给了银子。
正对面,坐着一个长相和打扮都很显眼的男人,穿着一身浅蓝色银暗纹的衣服,怀里抱着一只狸花猫,看见宁鸽他们,微微颔首致意。
宁鸽低声问伙计:“对面抱猫的那位是谁?”
伙计连忙答:“这是我们月华院的秦老板。”
原来是这家月华院的主人。
大家落座看球。和足球不一样,他们的球门设在正中间,还不矮,高高地挑着,比赛时要球不落地,谁进了球门就算谁的。
下场踢球的男女都有,每个人都一头汗,欢呼声响成一片,硬生生把一个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的地方弄得热血沸腾。
一队又进球了,场上一派快活的气氛。
宁鸽那种奇怪的感觉更明显了。
好像是种香气。
就像闻到了刚割过草的草地的味道,又像是雨后的松林,弥漫到四肢百骸,让人神清气爽。
宁鸽转过头问裴寒:“你感觉到没有?”
裴寒点头,“有特殊的香味。”
罗叔比较谨慎,皱皱眉,“这种地方,不会是在熏香里,偷偷混了什么上瘾的东西,好让客人惦记着常来吧?”
还真有这种可能。
欧文笑了,“你们都不跟羽门那些人聊天的吗?我跟几个小辈聊了一下……”
他得意地瞥一眼裴寒这个“小辈”。
“……他们说我们羽门主要都是修炼一种功夫,专门吸食别人愉快的情绪,他们越高兴,我们就越舒服,还能增长修为。”
一直一声不出默默跟着的宋牧蹦出三个字:“摄魂怪?”
“你零和思维了哦。”欧文说,“我们和摄魂怪不太一样,我们吸我们的,对他们根本没有影响。他们开心,我们也开心。”
宁鸽懂了。
所以她这个师祖,这么喜欢到月华院这种寻欢作乐的地方来。
“坊间都传说我们羽门一门上下都是吸人精气的妖怪,纯属胡说。我们非但不吸人精气,还一直尽量让大家高兴。”
欧文叹口气。
“说是去年发大水,差点崩了的河堤,就是咱们门派上下连夜悄悄修的,第二天一大早大家看见河堤好了,他们开心,咱们混在人群里,吸得也很开心。”
原来如此,宁鸽深吸几口气,确实神清气爽。
手环震了一下,发新消息过来了。
【要干活了。】
【任务:让蹴鞠的赢家在你面前哭出来。
说明:二十分钟内完成。
惩罚:#。】
宁鸽:手环发的这都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奇葩任务?
坐在旁边的罗叔看着手环嘀咕:“哭出来,要怎么才能让人哭出来?”
欧文顺溜地答:“那还不简单,照着鼻子来一拳就行了。”
罗叔想想,“来一拳倒是不难,问题是进十个球才算赢,谁也不知道他们要踢到什么时候,一共就二十分钟,要是他们没踢完怎么办?”
欧文笑道:“踢不完的话,咱们就看哪队马上就要赢,就揍哪一队的人。”
一直不肯说话的宋牧突然开口,“不用,咱们只要找个红队的人揍一拳,找个蓝队的人再揍一拳,总有一队是赢的。”
他不言不语的,出的主意却相当不错。
那边蹴鞠正热闹,宁鸽认真看了一会儿,就留意到一个人。
红队换上场一个年轻男人,贴身的衣服勾出宽肩狼腰的好身材,脸长得帅而干净,实在过于出类拔萃,让人很难不注意。
他的球踢得极好,球在他身上就像活的一样,一会儿功夫就连进两球,全场欢声雷动。
宁鸽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若枫!”“若枫!”
宁鸽:咦?
这位就是那个她常来见的若枫?
宁鸽原以为是个弱柳扶风的小公子,没想到他长这样。
宁鸽听见旁边桌的人在说:“咦,若枫怎么上场了?他最近不是都不肯出来吗?”
“完蛋了,我押了蓝队。”
有人感慨,“长得这么好,可惜人家若枫卖艺不卖身。”
宁鸽:他卖的什么艺?球艺吗?
他一球连一球,很明显就要带着红队拿下比赛。
还好有他连连进球,这局的局势一边倒,毫无悬念,宁鸽盯着手环,只过了十二分钟,红队就以十比四锁定了胜局。
押对了的人都很开心,托若枫的福,宁鸽也赚了一票,伙计送上来兑银子的牌子。
欢呼喝彩声中,红队也拿到了比赛赢了的彩头,一人一块牙色锦缎,上面绣满各式怒放花卉,精美雅致。
他们要下场休息了。
宁鸽看见,若枫手里拿着那块锦缎,径直往这边过来。
他走到宁鸽他们这桌前,施了一礼,然后默默地将锦缎放到宁鸽面前,看见宁鸽桌上摆着的押对了的牌子,抬起头,对宁鸽微微会心一笑,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全场一片安静。
宁鸽也很安静。
裴寒停了几秒才问宁鸽:“你一进副本就是在他床上?”
宁鸽摇头,“不是。是另一个。”
欧文真诚地对裴寒说:“你这副本挑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