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辞在他离开后的第三天便也选择主动从秘境离开,薛应挽不见他,便也只日日在百花门暂居之地的屋门前等?候。
萧远潮也似受了不小的伤,选择避开众人,独自修养,竟连回到宗门,也从未主动去?找薛应挽。
薛应挽回宗后第一件事,便是见戚长昀。
霁尘殿一如往常,殿内弥漫着经久不散的檀木沉香,令人不由平心静气,摒去?尘世忧恼与烦热燥意?。
入殿时,戚长昀正?写?完一副字,满头银白如雪的发丝被发冠束起,垂落肩头,他放下墨笔,抬眼与拜会的薛应挽对上视线。
“……师尊。”
戚长昀问:“此?次前去?,可有什么?收获?”
薛应挽从来最?为信任戚长昀,便将秘境内见闻一一报来,连大阵与入朝别元神也未隐瞒。戚长昀听罢,神色依旧冷淡,似乎对其余之事并不感兴趣。
他走下主座,至薛应挽身侧,指腹轻抚过额心,云纹印记显露,一股微凉的灵气经由四?肢百骸,过经脉丹田,替他去?了体内浊气,令其灵台清明,身心疲惫彻底洗濯。
“受了伤?”
“小伤,不碍事的。”
“对自己多在意?一些?,”戚长昀道,“越辞,萧远潮,甚至朝别等?人都有他们自己该经历的劫数,不必强入他人命运轨迹,更不要?……妄图去?改变。”
薛应挽:“多谢师尊。”
戚长昀又道:“你可是还未有本命剑?”
薛应挽道:“依照门规,新入门弟子在一年后才能去?剑峰取剑,弟子时间未满,如今只用宗门统一发放的木剑。”
戚长昀转身入内殿,为他取来了一把藤纹盘绕,剑体修长的乌青色剑鞘。
“当初机缘巧合,我得了天地玄铁与千年寒冰,便将玄铁一分为二,用它打?造了既明……这把剑,是当初与既明相同的材料所制。”
薛应挽一惊,拒绝道:“师尊,此?物太过贵重,我不能……”
“这就是为你打?造的,”戚长昀道,“你若不用,那便弃了吧。”
薛应挽忙道:“我要?!”
此?剑总长三尺有多,重约十二、三斤,握在掌中有微微压沉之感,剑身为藏青金所制,柄处有暗青色藤纹,剑鞘双鹤盘旋,观之怯邪平心,令人生出虚静之意?。
“给他起个名字吧。”戚长昀道。
薛应挽道:“既是与既明同源,那便叫重昭,如何?”
戚长昀看着他,握起既明剑:“出来,试试你些?时日剑法?进展如何。”
薛应挽得了剑,本就心头痒痒,正?愁无处施展,戚长昀愿意?指导,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事。
他第一次握这柄属于自己的剑,此?剑与既明同源,本就是最?高品质的材料,说是下品神器也不为过。
剑刃出鞘,青光奕奕,隐见玄鹤盘旋意?象,挥剑之时尤带一抹白练似的腾烟,凌厉中不失轻巧,极为适合薛应挽一向修习的《平乾心诀》。
二人在殿外广场对战,戚长昀同样取了既明,两柄剑本就同源,薛应挽,戚长昀灵根亦是相合,交战间竟隐隐产生共鸣。
心随剑动,虽是对招,却无一丝凶悍,反在被削落的漫天竹叶间生出灵流盘绕,纠缠之意?。
两道剑气交汇,剑鸣铮铮,戚长昀内力深厚,招数主攻势,剑中磅礴之一如江流万倾,卷浪般层层翻涌,出剑必带杀意?,是以寻常并不轻易与人对招,便是如魏以舟,顾扬等?,皆以指导为主。
戚长昀刻意?压制住自身汹涌滂湃的剑意?,一步步教薛应挽凝气运功,教他身形进退,出招落招,教他何时该挑剑,何时又该偏锋而进,虽是对战,实为引导。
花叶纷飞,剑光碰撞交汇如寒星洒落,停栖在竹上的鸟雀啁啾逃离,连天上卷云也被剑气搅得离散,至日头西落,方才算结束。
戚长昀身形岿然不动,不见半点疲累,银白长发倾泻肩头,他收剑入鞘,问道:“如何?”
薛应挽浸出一身湿汗,额发粘连,却是目光熠熠,经脉有如热流经行,说不出的畅快。
只不过习练半日,进益更胜从前许多,甚至连一直未明之处也豁然开朗,当下激动不已,望向戚长昀:“得师尊教导,弟子受益匪浅,更是领悟许多从前未解之处。”
戚长昀眼眸深邃地看着面前跃然的小徒弟,声音也温柔许多:“那就好,往后若有不懂之处,尽可来寻我。”
薛应挽点头,他感觉到丹田内有隐隐突破之迹,正?要?告别返回住所修炼,又想?起什么?,问道:“我记得,去?秘境之前,师尊说有事要?与我说……”
戚长昀一愣,随后缓缓道:“是。”
薛应挽于是停下了脚步,再次望向自己师尊。
戚长昀先是道:“这些?时日,你与越辞,萧继都走得很近,越辞从前有过喜爱之人,朝华宗人人皆知,萧继更是已与宁倾衡结尾道侣。你对他们,可是有……”
薛应挽意?识师尊想?说什么?,一瞬颈子通红,手足发热,忙辩解道:“我与大师兄并不熟稔,萧远潮只是寻常好友,并无其他!”
更令他没?想?到的是,戚长昀这样一个看似不食人间烟火,从来只待在霁尘殿修行之人,竟会知晓他在宗内之事,甚至……甚至当面言说。
有一瞬间,薛应挽希望能用剑捂上脸,这样便不必被师尊看到自己难堪模样。
“师尊若不喜欢,我不再和萧远潮来往了就是!只是大师兄却有些?难办,与他扯上关系实非我本意?……”
不知是不是错觉,竟觉得戚长昀一贯冷清的面色都变得温和了些?。
“你对他们皆无意?么??”
薛应挽点头。
戚长昀话语稍作停顿,随后,声音也带了些?许沙哑之意?。
“你在宗内,可有打?算,要?去?寻一道侣同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