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兄如何不早些说关门弟子进京赶考了,虽老弟来了泗阳,却也是能书信一封回去让京里的人周全一番,也好过孩子没头没脑的奔忙。”
骆檐笑道:“用不着兴师动众,这孩子虽是沉稳,但到底年轻,多磨砺磨砺也是好事,若是一开始就什么都给他安置的过于妥帖了,来年再去岂不是照样摸不着头脑。”
“骆兄便是太客气了。”言罢,余明达道:“尽顾着咱们俩说了,快快,请人家父母进来才是,怎好叫人在外头干等着。”
骆予星连忙道:“我去吧。”
余明达看着端庄笑着,步子却有些急促往外头走的小哥儿,忽而便心领神会,他回头看着骆檐笑的意味深长:“原是骆兄心中早有成算。”
骆檐但笑不语。
张放远跟许禾在外头等了一会儿,见着出来的人是骆予星,不免问道:“家里是不是来客了?”
骆予星点点头:“耽搁了会儿,张叔叔小叔快进去吧。”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瑞锦回信了,过来告知夫子一声,不急一时的。”
骆予星眸光闪闪:“方才祖父还念叨,不想果真是瑞锦哥哥来信了。”
他没急着问考试结果如何,先行把人引到了厅里,准备和祖父一道听结果,不过虽是未问,但见着张放远和许禾喜气洋洋的,想来也是好结果,无非是等个名次。
“中了?”
“好好好,瑞锦这孩子果真是不负众望,也不枉老夫这些年的教导啊!”骆檐历来是沉稳,得知此消息也一展笑颜,一连志得意满的捋了好几回胡须:“二甲甚好,甚好。”
骆予星见和自己想的一样,也是高兴的双手合十。
“恭喜骆兄了,果真是大喜。”
余明达见此,倒是也有些想见见骆檐这一得意门生了,不过也不必急于一时,会试一过便是殿试,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裁剪人的,除非是御前失礼,礼问答不上来,皇帝不愉会被裁剪下去。
这般事情也是早些年允许捐买功名之时才时常发生,而今生员以后不可捐钱买,能到皇帝跟前的都是通过层层筛选的优异之辈,一般对皇帝的考问都是对答如流。
只是说会试榜上末尾之流可能排不上官职,若是没有家中人打点,运气好的被分到地方上做个小官儿,运气不好者只能在京中滞留等着地方官位空缺再做安排。
不过张瑞锦是骆檐的学生,凭借骆檐的人脉,只要是上了两榜,即便是吊在了尾巴上也不妨事,有的是法子让他留在京中续职,便是连地方上都不必要去了,更何况是瑞锦出息,竟是一举名列前茅,都省的骆檐打点了。
待回到京城,往后有的是机会相见,可就是同僚了。
余明达一笑一恭祝之间便把其中的利益关联给通理了一遍,连带对张放远和许禾也客气起来。
“这朝你可是放心了。”
晚宴骆檐留了张放远两口子和余明达一起小聚了一番,也当是庆贺,遥祝瑞锦金榜题名。
他心中愉悦,晚宴上便多吃了几筷子菜,人上了年纪身体着实不如前,多几筷子菜几杯水酒便就有些积食了,月色正好,他到园子里走几步,也当是消食了。
正当是感慨不得不服老时,他见着湖心亭上坐着闲打扇子眺望明月的小哥儿,上前关切了一句。
骆予星见到祖父过来,起身去把老人家扶到一旁坐下:“祖父今日心情很不错。”
“自是不错的,见了老友。”骆檐拍了拍骆予星的手背:“门生又高中,可谓是双喜临门了。”
“祖父半辈子都在教导学生,瑞锦聪慧,我知他会有大出息,可当真是出息了,祖父还是高兴。”
骆予星笑着敛起了眉,瞧见撒落一池子的月光,眼中又有一丝哀愁:“祖父,京城富庶繁华,能人辈出,他若是被哪家小姐公子瞧上了,会不会不回来了。”
“他敢!”
骆予星闻声看向了他祖父,微抿了抿唇:“祖父最疼我了。”
“可是迫于威势得来的终归不是真心。”
骆檐疼惜的摸了摸骆予星的头发:“祖父知你心有不安,但祖父看人不会走眼。”
骆予星点点头:“嗯。”
“不过这小子也是,前去这么久也没说给你捎一封信回来,尽让你担忧。”
骆予星未置可否,心里也有一点点气瑞锦不给他写信来。
余明达酒饱饭足后回到落脚处,席间侃话,他一时间高兴多吃了几杯,回去的轿子上摇摇晃晃的不由得打了个盹儿,等下人叫的时候已经到了住处。
他下轿子瞧见知县黄关还自门口守着,眸子清明了些:“知县还未曾歇息?”
“余大人出门久未归,下官如何放心的下。”
“前去会了会旧友,倒是让知县担忧了。”
“未曾听大人提起过,泗阳竟是还有故友在,下官当设宴一请才是。”知县一边引着余明达往宅子里走,一头还不忘打听周全。
“无妨,他不喜应酬热闹。”
余明达在轿子上浅眠了一会儿,眼下到了宅子却是没什么睡意,瞧着黄关似是有话要说,他闲坐到椅子上,待着人发话。
黄关自知是机会来了,便恭敬小心道:“余大人此次前来为盐务一事,下官只恨不能出力。”
余明达挑眉看了黄关一眼:“盐务乃国之重业,知县忧劳乃常情。本官对泗阳商户不甚了解,还得知县多多费心。”
黄关等的便是这句话。
“下官定然竭尽所能,在所不辞。”
“知县有此心是再好不过。也不必你多加费心,满足盐商条件的便召集起来让本官看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