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2 / 2)

一封魏逢留下的信,以及还有二十两银子。

信杜衡在回来的路上已经看过了。

魏逢气他不肯随他到徽州要留在穷乡僻壤之地,信里也没说几句,无非是让他好自为之。

不过到底是大户人家,还是给他留了点银钱,让他留在这偏隅下也别荒废了自己,放点钱在身上自己用也好,往后继续读书也罢,自行安排。

怕他做上门女婿被管的厉害了,夫郎又是个远近闻名凶悍的,钱留的也不多,生怕被搜刮了去便宜旁人不说,到时候再横生枝节。

杜衡当然晓得凭借魏家的财力这点子钱实在算不得什么,又或者魏逢只是顺道来找他,但他也已经十分感恩,自己也只是冒名顶着旁人的身体,又受了他亲人的照顾恩惠,是不可多得的幸事。

倘若有来日,魏家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他也记此次的恩情。

杜衡把信读了一遍重新收好放回抽屉,要不是有他舅舅留下的这点钱,他也不会那么快的跟哥儿许诺。

这些钱于他舅舅而言不过一顿花酒钱,但对于这般小地方成个家已是绰绰有余丰足的很了,也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杜衡是这么打算的,等日子定下来了,他就去城里牵一头牛回来做聘礼,外带采办些简单的家用东西。

虽说是上门的,但是他觉着上头已经没有父母,全然就是两口子住,这跟寻常的结亲也没有什么差别。

越是如此,他才更不想亏待了小满。

再者他本身对这些事情也很郑重珍视,不会敷衍草草了事。

一开始他其实就是打的这样的主意,不过来的时候两手空空,银子全数靠着一点点攒,要是真靠自己攒还得好长日子才能把事情办成。

现在手头上既是宽裕了,那也就不必再拖着。

今儿给小满买了一条兔毛围脖就花了几十文钱,自己攒的那些钱一下子就花去了大半。

他舅舅留的钱正是时候。

杜衡收拾好桌面,心里也算是去了一桩大难题,又同小满说了心里话,他不免觉得松快。

端着油灯放在床边,他脱了鞋子回了床上。

拉起被子正要把灯吹了,屋里一阵风过,忽而多了个影子。

不过眨眼功夫他的床上就甩了上来一床被子。

杜衡偏头,看见秦小满径直爬到了床上。

“怎么过来了。”

秦小满蹲在床上把被子抖开:“睡觉,睡一块儿!”

杜衡看着脱了外衣的人手腿细长,很是清爽。

他抿了抿唇,心里暗怯怯的欢喜,面上却还是往常的样子:“还没办酒席呢。”

秦小满钻进被子里,他侧躺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杜衡:“谁今儿个自己说要做我相公的。这还没开春儿呢,大冷天的不睡一块儿还做什么相公。”

杜衡微垂眸子,藏着眼里的笑,背过身慢慢的躺进了被窝里。

秦小满没有那么多鬼心眼儿,还以为他还不大愿意,瞅着睡的端正的人,他暗戳戳扯开了他的被角,伸了一条腿进去,在杜衡的小腿肚子上蹭了蹭:“你被子里暖和不暖和?”

“刚刚躺下呢,哪里暖和的那么快,不过放了汤婆子,不冷。”

“我这边没有汤婆子。”

杜衡看了他一眼:“那你睡过来些吧。”

“真的?”

杜衡没说话,秦小满嘿嘿一笑,爬到了杜衡身上去,捧着杜衡的脸笑眯眯的看着。

“这是做什么?”

“我仔细看看怎么有人能把脸长的那么俊。”

杜衡轻笑了一声,偏头忽的吹灭了灯。

“欸!”

话音刚落,秦小满只觉得腰间一紧,杜衡一撩被子将他紧紧的扣在了身上。

“你怎么那么小气啊,我多看两眼都不成了。”

昏黑的屋子间瞧不见光亮,杜衡圈着怀里的人,腰细柔韧,他忍不住托着他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夜色之中看不真切,亲了几口才好不易亲到嘴,尝到甜头杜衡扣着秦小满不肯撒手,好一阵儿后才松开。

屋里只闻两人的喘气声。

好半晌杜衡都没听见秦小满开口,他心中有些惴惴的,不知这样是不是吓到他了。

他正欲开口,身旁的人却先道:“你刚才亲我干嘛一直揉我?”

杜衡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直白的话让他脸红到了耳根子。

他放低了声音:“不害臊,怎么什么话都说的出来啊。”

“屋里又没有旁人,我怎么就不能说了?”秦小满道:“问你话呢,还不答。”

杜衡哪里开口说的出这样的话来。

“是不是很软很舒服?”

“......”

“问你话呢。”

“嗯。”

秦小满去拉杜衡:“我们再亲一次,你别躺着了,这回换我在下头。”

“嗯?为何?”

秦小满直言道:“我也要揉你。”

“......”

“欸,欸,别闹。”

“你要把我裤子给拽掉了,那里不能摸.......”

翌日,杜衡醒来天已经蒙蒙亮了,他预备着起床做饭,身子半边都已经麻木了。

秦小满跟条八爪鱼一样黏在他的身上,这当儿还睡的正熟。

这哥儿睡相不好也就罢了,昨晚上打呼跟雷鸣一样,闹得他半夜睡不着。

他微微叹了口气,把八爪鱼从身上扒下来用被子盖好,也不知道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

他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收拾了下去灶房里热饭。

昨晚上的馄饨还剩了一点没吃完,他撒了不少面粉放在干燥的地方,今儿还没坨掉,搓些面条还能做个早饭。

他正在揉面,院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杜衡擦了擦手,去开门见着来的是秦熊:“二叔这么早?”

“吃了没?”

秦熊径直进了院子,见着灶房里热气腾腾的:“吃面啊?”

“嗯,二叔一起吃点吧。”

秦熊背着手摇了摇头:“我刚才从屋里吃了过来的。”

“昨儿听说你跟小满要办事儿,昨晚上翻了黄历,下个月初七日子不错,如何?”

“好啊,还有些日子,足够时间置办东西了。”

两人就着席面儿的事情说了好一阵儿,包括会来多少亲戚,得要几个菜一系,旁的倒是说的不多。原本有的礼数,像迎亲那些用不着,心思也就只都放在席面儿上就好。

说着杜衡还拿了纸仔细记下,说罢了秦熊发现没见着秦小满,正要问,就见着人昏昏叨叨的从屋里出来。

秦熊看着人头发乱糟糟的,一脸困意,不由得又看了一眼杜衡,他干咳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心里却还是高看了杜衡一眼,这小子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没想到还有点东西在身上。

“二叔这么早就过来啦?”

秦小满舀了盆温水,洗脸的粗布也没拿,就直接把水往自己脸上浇了浇,这才稍微清醒了些。

昨儿夜里他头一回跟杜衡睡一个被窝,高兴的半夜没睡着。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早。事情我已经跟杜衡说了,待会儿让他再跟你商量。”

说起这个秦小满便来了精神:“二叔说成亲的事儿啊?”

“那还能有旁的事不成。”

秦小满毫无掩饰自己脸上的笑意:“知道了。”

秦熊走后,吃饭的间隙里,秦小满去屋里搬了个方正的小盒子出来。

“这是这些年我存的钱,咱们都要成亲了,也没什么好掩藏的,办席面儿可也得花不少钱。”

秦小满悉数把小盒子里的钱取出来,其间有银子,也有铜板。

像是银票那般大额的银钱是没有的,不过碎石头一般的银子还是好些块儿,大的小的都有,也已经是许多人家不能企及的了。

“拢共有二十来两银子,其间有十五两是先时我爹出事时县衙里赔的钱,旁的是家里余下的钱。”

这些年秦小满一直没舍得动这些银子,素日里的开销都是用耕种收的庄稼置换所得。

家里就他一个独苗子,而今也算是走了运气得了些出息,找到个了个像样的夫婿,要是他两个爹在世想来也欣慰一场。

他小爹自是没得说的,什么都向着他,自己看上的人小爹定然支持,至于大爹嘛,杜衡是个读书人,他肯定也看得上。

用家里的钱给两人办亲事,很合适。

杜衡见秦小满对自己推心置腹,他自然也不会瞒魏逢留了钱的事情。

两人一合计,秦小满出钱置办酒席,杜衡出钱置办家什,这么一来也跟外头的没什么两样了。

过了两日,秦小满和杜衡便一道欢欢喜喜的上县城去采买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