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儿听着两个少年说都不晓得这边建了骑射场,咱这就快要开门生意了这样怎么能成。”
“让他们过来乐乐,保不齐下回能带些人过来呢。”
霍戍眉心微舒,未置可否。
“身上有桂花的味道。”
“嗯,桂花树都种下了。”
霍戍忽而又道:“那要不要我去教他们骑射?”
桃榆眉毛挑起:“霍师傅这么好说话,竟还肯下场陪几个小孩儿啊。”
霍戍拉着桃榆的手往场中去:“不是你带来的人么,自当是露一手给你撑撑场面。”
桃榆欲言又止,不过片刻,场上便传出了几个少年的惊呼声。
连正在忙碌的范伯和霍守等人也停下了手头的活计,观看霍戍骑射。
弓弦上绷着三根长箭,霍戍居于马上,跑马之间,三箭齐发,相继中了靶心。
中靶心一难,跑马射箭又是一难,三箭齐发更是一难,寻常人能办到其中两项已然是很难得了,霍戍却能三项同时完成。
白枉玦和盛沧看得是目瞪口呆,俨然被霍戍的骑射能力给震惊住了,半晌才缓过神来。
就连范伯也笑了一声:“阿戍,你的箭术比之昔时可还要精进不少啊!”
霍戍也不见得意之色,还是一贯的神色,道:“也就寻常。”
能在北域沙场十年,且又常有上一线厮杀,没有点看家本事,如何能活到今日。
他露完这一手便下了马,同赵盼道:“好好练箭,你爹昔年也能三箭中靶。”
白枉玦和盛沧闻言,甚是惊羡的看向赵盼。
早知赵盼和他娘相依为命,却还从不知他爹的消息,今日咋闻,不免都觉着赵盼的爹并非平庸之辈。
三个少年在骑射场里骑耍了一下午,时辰不早了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十月十二,骑射场和弓坊一并开业。
这日一早,忙着税收事务的纪扬宗也腾出半日功夫来城里观礼,黄蔓菁元慧茹全都来了。
不光如此,纪氏的亲友也一同都来看热闹。
亲戚朋友,前前后后来捧场的得有几十号人。
铺面开业,为撑场面自家亲友都带了礼品前来,炮竹是尤为多。
纪家长房的放了二房的接着放,姑姑姑郎的来了的都准备了鞭炮,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了得有半个时辰。
响亮的整条街的人都吸引了去。
热闹场面还是一回事,要紧的也是叫城里的晓得这边是有新铺开张了。
霍戍还是用了老法子,跟在北域卖货的时候一样,骑马出去一条街一条街的宣扬吆喝。
学着收纳粮食的粮行一样赶着板车,雇上两个能说会道的游街。
宣扬着新街这头骑射场和弓坊开业,前去围观可得米面粮食酱油相送。
开业前三日骑射场免入场费,长弓利箭价格实惠。
一经宣扬,闻讯前去的人如过江之鲫。
弓坊门口和骑射场门口都有临时雇佣的伙计在散发糕饼糖果,招呼着看热闹的人。
“这么吆喝宣扬来的不都是些贪图小便宜的么,你看几个是真买东西的,不都进去晃悠一圈儿以后拿礼品的。”
纪望菊看着跑着来,生怕晚了不送礼品的一些素衣百姓,眼瞅着人乐呵呵的拿着东西出来,不免伸长了脖颈。
“送了这么些人,到还不如给自家人咧。”
“三姐你就是没做过生意不懂得门道,这头是新街,来的人本就不多,若是不好生宣扬人家哪里晓得这边有米铺还是弓坊。”
“别小瞧了这些人不买东西,人家来转悠了,回去说起热闹,哪哪儿什么铺子送了礼品,一传十十传百的晓得的人多了自不就有了生意么。”
纪望菊瘪了瘪嘴:“文良跟着桃榆和他那个上门的久了,倒是长本事,连带着小七也懂得生意门道了。”
“大喜的日子兄妹间还拌起嘴来了,没叫外人笑话。”
纪扬开破天荒的公道了一回。
“三妹不动便少说两句。”
纪望菊愤愤的合上了嘴,纪扬宗过来:“大哥、二哥,三姐……快进来瞧瞧啊,里头还宽着。”
一行人跟了上去:“安顺骑射场?”
纪扬开在大门口停下来,看着烫金的大招牌:“瞧着前头些的弓坊也是取的安顺两个字。”
“嗐,我肚子里也就那么点子墨水,寻个平安和顺的兆头将就着用了。”
纪扬宗道:“都没管他们的事情,竟倒是非要我来定名字。”
“小六好福气,哥儿女婿的孝顺敬重着你。”
纪扬宗虽是不让自己看起来太得意,但脸上的喜悦也还是在众亲友的吹捧中可见一斑。
他招手:“走走走,进去转转。”
纪扬宗虽不常过来,但也来了好几回,纪氏的亲朋还是头一次过来。
进门见着几十亩地盖的骑射场,不免都倒吸了口冷气。
弓坊那头就已经宽敞的很了,一系弓箭陈列的漂亮。
这朝再见了骑射场,无疑小巫见大巫。
纪扬开看着骑射场的规模和陈设,不免怀疑起来这当真是票号借钱做的,还是桃榆哄骗他所为。
亏得先时他心中愧疚,好些日子都没好意思见纪扬宗。
纪扬宗负着一只手,另一只手比划介绍着。
半日间脸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
中间黄引生也过来了一趟,不过没有就久留,医馆那边也忙,这头招呼了一声就回去了。
骑射场里来了不少看热闹稀奇的,也来了不少骑射的人。
自家的十几匹马还有点不够使,怪是紧俏的。
葛亮把自己的三匹马也先添了过来。
大伙儿都忙的很,前来观看热闹的亲友快到中午才离去。
黄蔓菁和元慧茹倒是没走,留下来给大伙儿烧了顿午饭,帮着打下手做点简单的事情。
下午些时候,射场的人才少了下去,大伙儿才得空吃了顿迟午饭。
申时中以后,书院的学生放课,竟又来了一波少年。
“小叔,今日开业是可以免费体验骑射么?”
桃榆忙活了大半日,嗓子干,小腿肚子也是酸疼。
他正在弓坊院子里歇息,赵盼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啊,今日自后头两日都成。”
桃榆看着还穿着一身院服的赵盼:“下学就过来啦?”
赵盼点点头:“我本是说回去换身衣服再来的,同窗们急切着想前来,我都还没得空过去。”
“大伙儿正在前堂里头看弓箭,想选一把趁手的过去比射箭。”
桃榆道:“有趁手喜欢的就买,没有骑射场那边自也有弓箭,甭乱花钱。”
赵盼应声,他知道桃榆的意思。
书生并非人人家境优渥,不可太过拉人生意叫人负担。
“好,我知道的。”
“小桃子,是谁啊?”
灶屋里正在洗碗收拾的黄蔓菁和元慧茹听到说话的声音不免探出身子来瞧了一眼。
桃榆见着出来的两人,微微一怔。
“这是阿盼,阿戍朋友的孩子。”
桃榆顿了顿,没同赵盼介绍黄蔓菁和元慧茹,转到:“快去招呼你的同窗吧,我今儿忙了一上午有些累,就托你啦。”
赵盼应了一声,同两人做了个礼便跑了出去。
“这孩子怪是俊俏的。”
黄蔓菁道:“倒是没有听你跟阿戍提起过。”
桃榆抿了抿嘴:“跑着生意,总也结交了不少人,便没一一同娘说过。”
黄蔓菁倒没想什么,本想是同元慧茹说把这点活儿忙完她们趁早也回去了,不想偏头见着元慧茹望着门口出了神。
“咋的了?”
元慧茹闻言,堪堪回了神。
她脸色有些不太好,微声道:“没什么。我瞧着那孩子……眉眼倒是有些长岁的模样。”
黄蔓菁顿了顿,一时不知该开口说什么时,元慧茹自先笑了一声:“许是人老了,老眼昏花的。”
“洗碗去吧,早些收拾了回乡里去,晚了城门口没板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