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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晚上,春十六不知怎么的,疯笑了一阵之后,忽然说了句“进庙”,他和阿达都没反应过来,她抓起手电就跑了。
戴天南和阿达赶紧追出来,死活追不上她,不夸张地说,这一路简直是急行军:直穿过寨,疯跑上山,戴天南命都跑没了半条——这样的路程,平时就算一刻不停地走,也至少得走两三个小时,他们居然半个多小时就搞定了。
手电光扫到山肠入口的时候,戴天南还奇怪来着:前一天他们上山找了那么久,怎么愣是没发现呢?
……
见春十六盯着陈天海看,戴天南奇怪:“十六,你认识他啊?”
春十六没搭理他,鼻翼微微扇动,似乎是想努力嗅出什么味道。
陈天海呵呵一笑:“怎么,你还以为能嗅出什么吗?自己人。”
戴天南听不懂了,阿达也是一脸茫然。
但春十六却像知道什么,点了点头:“那女的呢?”
陈天海朝山肠里指了指:“里头。”
“没准备好吧?”
陈天海感慨:“是啊。”
说着,一一点数:“煤精镜,我还没找着;女娲石,才安排养上不久,都不知道是个什么德行;姜红烛的那块,也还没下落;只有这个……”
他抬起手,给她看手上的大钻:“确定站我们这头。”
春十六嗯了一声:“那她最好死在洞外头。”
陈天海附和:“可不是么。”
戴天南和阿达听傻了,戴天南又问了一遍:“十六,你认识他啊?”
春十六恶狠狠地一挥手:“走,她不死,我们就得死了。”
***
为防晓川再生事,花猴找出绳索,把她的手脚捆了个结实。又当上了临时监工,盯着廖扬拆挖通道。
晓川的眼神直勾勾的,依然只看肖芥子,看到末了,嘴角浮现一抹诡异的笑,问她:“你没感觉不舒服吗?”
肖芥子被她问得心头发瘆,嘴上半点不输:“顾着你自己吧,我好着呢。”
晓川没再吭声,但神色古怪,始终保持着那抹让人不舒服的笑。
陈琮也觉得这话有异,他朝肖芥子招了招手,候着她过来,低声问她:“有不舒服吗?”
肖芥子说:“那受伤了,总归是有不舒服的地方……”
边说边低头看刚包扎好的肩膀:“肩上有点麻麻痒痒的,应该是放了麻药吧。”
这当儿,神棍也过来了,姜红烛爬过的那条通道狭窄,现在已经挖出了一半多,只能容廖扬一个人半趴半钻着作业,他乐得收工。
神棍依然想不通那句“魇女入洞,魇神开眸”,魇神既然被养出来了,早该开眸了啊。
“小结子,你养的那块石头,能让我看看吗?”
肖芥子嗯了一声,从衣服里拽出来,连着挂绳一起取了递给神棍。
和田玉,小小的直钩件,黑白双色,天地玄黄。
神棍对这玩意儿不懂,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个玄虚,又还给她:“你这玉,是哪来的?”
肖芥子说:“红姑给的啊。”
当初,她抓石周,抓出了黑白双色玉,姜红烛收起石周链后,说了句:“你的少见,是黑白双色料,自己慢慢去找吧。”
既然“少见”,哪有那么好找啊,那段时间,她每天都跑古玩市场、逛玉器店,找得唇边都燎出火疮了,也没找见一块。
大概是姜红烛看她可怜吧,有一天,忽然就冷冰冰扔给她一块。
神棍若有所思:“那你红姑有没有说过,这块玉是从哪来的?”
肖芥子摇头:“怎么了?”
姜红烛作为养石的传奇人物,身边有一些好东西、老物件也不稀奇。
神棍说:“因为你用这个,养出了蜘蛛,也就是魇神胎。姜红烛又是在这儿困了二十多年,这块玉,会不会是从魇山来的?”
也不是没可能,肖芥子迟疑:“可这是和田玉啊。”
和田玉,一般不都产在西北吗?
陈琮插了句:“有的,云南也产和田玉。和田玉是个宝玉石名称,只是和田地区的最有名而已。但其实,什么青海、辽宁、云南都有出产。”
原来如此,肖芥子把挂绳挂回颈间,正想说什么,就听又是一阵碎石响,紧接着,花猴兴奋的声音传来:“通了!终于通了!”
通了就好,肖芥子吁了口气:“还是我打头阵,防止那头有石虫子。”
话音未落,晓川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她说:“你打什么头阵?快走吧,快出去找人救命去吧!你被点了香了知道吗,蠢货!”
“我干的,你那包扎的绷带上,我洒了粉,那瘦猴,记不记得我想伸手帮忙,被你给拒了?对,就是那时候下的手。”
“本来很快就能发作的,谁知道你运气好,掸掉了些。所以我故意等着,等时间拖得长一点、到现在才说。”
“你时间不多啦,还进什么魇神庙?‘人石会’就在寨子里,赶紧找他们救命去啊,快啊!”
肖芥子听傻了。
花猴也愣了,再一回想,脸色骤变,周身冷一阵烫一阵子的。
神棍不知道“点香”是什么意思,但看肖芥子的脸色,也知道这事非同小可。
陈琮耳边嗡嗡的,他终于明白晓川之前为什么要问“你没感觉不舒服吗”。
他也顾不得伤了,撑地就站起来:“芥子,你现在什么感觉?”
肖芥子喃喃了句:“刚刚是有点麻痒……”
陈琮被点过香,他有经验,他记得,第一阶段确实是麻痒。
晓川不像在危言耸听。
陈琮口唇发干:“芥子,得回去……”
得回去,“点香”这种事拖不得,哪怕回途会再遇到陈天海,但管他呢,反正是人与人的对抗,拼了就是。
正如此想时,来路上忽然有人大叫:“在那!都在那!”
又是谁?
陈琮转头去看,三道错杂的光柱中,他第一个看到的,是阿达那张凶煞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