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颜如玉叹了口气:“不至于吧,为了个女人,这么伤和气……”
陈琮冷笑:“这跟女人男人没关系,完全是因为你不是个东西。”
颜如玉一副伤到了的表情,无奈地耸了耸肩:“行吧,陈兄,我本将心向明月……”
陈琮的口齿这辈子都没这么利索过:“明月见你都晦气,滚!”
明明是剑拔弩张的气氛,但陈琮怼得也太顺溜了,梁婵止不住想笑,她拎了药包出来,看到颜如玉倚靠在墙边,还是抱着胳膊,挑眉看半天上压得低低的雨云。
今天这雨,时下时不下的,磨磨唧唧,看得人心里挺不得劲。
梁婵说:“你跟陈琮……关系不大好啊?”
颜如玉看了她一眼:“你说呢?”
在阿喀察的时候,这俩住一屋,经常同进同出的,“陈兄”、“颜兄”地叫,梁婵一直以为,他们关系挺好的。
“你们挺像的啊,年纪差不多,身高差不多,相貌嘛……”
相貌不像,但都挺出众、看着挺养眼的。
“我还以为,你们会是好朋友呢。”
颜如玉笑起来,笑着笑着就淡了,薄唇轻抿,眼神玩味。
呵,好朋友,下辈子吧。
***
禄爷留下一个编外照顾养神君兼守着陈琮,其他人按原计划分了两组,深入废寨、寻找梁世龙。
颜如玉和另一个编外以及常昊是一组,搜寻中途,他借口要去方便,七拐八绕地,进了一间植被入侵严重、几乎被爬藤包裹住的茅草屋。
陈天海正盘腿坐在角落里,头上包了一圈斜绕过耳朵的绷带,绷带上靠近耳朵的位置,渗了不少血。
除此之外,脸上有不少小伤,都出血挂肉的,相当狼狈。
颜如玉乐了:“呦,挂彩了,没拦住啊。”
陈天海眼皮微抬:“原本指着你们那头能摁下她,不也没摁住吗?”
“这不得感谢你的大孙子吗。”
颜如玉边说边跨步过来,在陈天海身边坐下,身后有几根挂兜的藤条,他伸手拽了拽,觉得够牢固,索性倚上去:还别说,晃晃悠悠的,跟绷床一样舒服。
他惬意地随着荡了荡,慢悠悠地说了句:“其实,你不是陈天海,是吧?”
陈天海没动,顿了会才转头看他:“你说什么?”
颜如玉双目微阖、继续享受自己的绷椅:“我干爷出事的那天,把我叫过去交代了不少事。什么把半块女娲石交给陈琮啦、听你的指导养石啦、养成了可以和陈琮互换啦,我后来才想明白。”
“我干爷怎么这么笃定能互换呢,那肯定是因为你这里有突破。你一直在和你儿子共石、养陈孝的那块水晶佛头,既然有突破……你现在,是陈孝?”
陈天海绷紧的身子复又松弛:“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
颜如玉微微一笑:“但是这趟来魇山,我发现,你瞒了我干爷不少事。”
陈天海面不改色:“你干爷也瞒着我很多事啊,大家只是同住,闲来说话解闷,交流点养石心得,没必要掏根掏底吧。”
颜如玉说:“但我很好奇啊,你为什么那么针对那个肖小姐啊?她是蜘蛛胎,是魇山的核,一靠近魇山,就要把人给杀光吗?这不合逻辑啊。我帮都帮你了,你总得给我解释一下吧。”
陈天海没吭声,看这架势,是不准备解释了。
颜如玉倒也爽快:“行,那换个问题。一直以来,都是你想找煤精镜。起初的借口是帮我看石头,可现在,我都已经养上女娲石了,你还是想找煤精镜,这又是为什么呢?”
这次,陈天海倒是回答了。
“为了回家啊。”
“回家?那你跟陈琮回去呗,没人拦你啊。”
陈天海没说话,脸上渐渐现出一种异样的光彩。
颜如玉觉得奇怪,正想说什么,猛地又抬起手:“别说话!”
没听错,是木鼓声,咚咚的木鼓声,一下一下,清晰又透亮。
***
没人给塞刀片,四周又没什么尖利的物体可供划磨,陈琮咬牙鼓腮,不断晃动手腕试图脱缚,最终以失败告终。
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听到了木鼓声。
咚咚咚,一下又一下,跟昨夜那种铺天盖地的沉闷截然不同,但能听得出,仍然是木鼓。
大白天的,怎么会敲木鼓呢,前两次,不都发生在日暮或者晚间的时候吗?
门口的那个编外腾地一下起身,往前走了几步,试图寻找声音来源,这时,神棍一脸惊恐地冲出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吓死人啦,猎人头啦,又要猎人头啦,哎,你们这是?”
他看的是春焰那屋,那个编外下意识看过去,就见里头几个人面色异样,没有出来察看的意思,但手上都攥了家伙。
……
陈琮还试图朝外张望,门口飞快闪进一个人来。
是花猴!
他几步过来,手上翻出匕首,山鬼的家伙就是好使,只两下,手上和腿上的绳子就都挑断了。
花猴一把拉起他:“走。”
陈琮不明白怎么回事,但还是立刻跟上,出门时,正看到神棍抓着那个编外咋咋唬唬。
花猴事先看过地形,拉着陈琮七拐八绕的,很快掩身到一棵榕树后头:“就在这吧,待会大灯和沈先生就过来了。”
他尽量长话短说:“沈先生说了,昨天差点从树上掉下来摔死,是肖小姐救的。管她做过什么,咱们有恩要报,不能看着这些人抓她。所以顺便也把你捞出来,一路去找她,也顺道一起上山吧。”
陈琮点头:“但是敲木鼓……”
花猴压低声音:“没事,是禄爷,他走之前跟我们说了,要敲木鼓,试着引猎人头的人出来……你没听出来吗,这是正常鼓声,跟之前那种不一样,声源又在寨子中央……”
话音未落,面色微变。
真是打脸,前一刻还说是正常鼓声,这一刻,鼓声就变了,和前一晚一样,如滚动的音潮,自四面八方涌袭。
仿佛是为了应景,半天上滚过一个闷雷,浓云仿佛一个罩子,黑压压地直笼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