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巧,何欢老人竟在农业大学碰见了在前夫孔树元家乡认识的一个熟人——苏一曼。苏一曼是个热心人,何欢和她什么话都愿意讲,于是她向苏一曼讲出了想要找亲人的事。
一天,苏一曼在女儿家里看到一份女报。她一看,这报纸蛮好看,好多文章都是关注老百姓生活的。看了好些期以后,她突然想,何不向女报求助,发篇文章为何欢老人寻找娘家亲人呢?
1998 年 10 月,苏一曼与何欢商量,写了一封信寄给了女报编辑部。
偶然间,非凡看到办公桌上一封用农业大学信封寄的来信。非凡在农业大学读书、工作多年,现在还住在农业大学,熟人不少,他赶紧打开一看,原来是一位老人写的求助信。来信言辞恳切,希望报社帮她找亲人——
尊敬的女报编辑同志:
我叫何欢,今年 65 岁,现住农业大学实验农场。今来信有一事相求:我自幼家庭贫穷,约7岁就离家讨米,后被拐卖给人家当童养媳,直到解放以后我才逃出来进了海南岛一家纺纱厂,在纱厂找了个湖南的男人嫁到了湖南。
我家好像是在广东,那时我妈每天出去帮人家梳“粑粑头”,姐姐何金被卖到澳门给人家做小媳妇,哥哥何枪抓壮丁去了韶关,弟弟何堂和我一起讨米时失散了。近 50 年了,我一直没有见到我的亲人,现在人老了,我更加思念自己的亲人。我想我的父母可能不在人世了,但是我有 4四个兄弟姐妹,总还有在人世的。我很想找到他们,又不知有什么办法。我现在没有娘家,就把你们当我的娘家亲人,请你们帮帮我。
非凡为何欢老人过去经历的不幸深深地同情。他将此信交给黄副总编。黄副总编将此信编成《六旬老人寻娘家》一文,刊发在“编读往来”的“女报服务台”栏目,以期知情者能为老人提供骨肉团聚的喜讯。
在刊发来信时,特标明了苏一曼转何欢的收信地址。
苏一曼告诉何欢,求助信已经在女报刊发了,但何欢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可喜讯却来得那样突然。
12 月 9 日,苏一曼接连收到两封写给何欢的信。她赶紧找到在菜市场卖菜的何欢老人,为她拆信读信。
一封是常德津市机电学校一名叫谭元的学生写来的,说看了女报后,十分同情何欢老人,愿意认老人为奶奶,并愿意利用各种机会为奶奶寻找亲人。
另一封的落款是“湖南省南县华阁镇何云松”。何云松在信中说,何欢老人讲的情况与他爸爸生前讲的一些情况相吻合,何欢很可能是他的第三个姑妈。他留下了联系电话和通讯地址。
何欢听苏一曼读完信,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将自己要卖的十多斤辣椒丢在菜市场就跑出去找电话,马上就要打给何云松。
何欢在电话中泣不成声,只好由苏一曼将情况向何云松作了介绍。何云松告诉苏一曼,他的四姑妈何元秀住在长沙市孝友里,可先与她联系。
亲人啊亲人,原来就近在咫尺。怕何欢一时受不了强烈的刺激,苏一曼约上丈夫,瞒着何欢到了何元秀家。何元秀一听也大哭起来,她想这个姐姐不知想了多少年了。何元秀认为何欢很可能是她的三姐。
1998 年 12 月 15 日,何元秀带着两个女儿来到农业大学实验农场,找到了何欢。两人一见面,就感觉似曾相识,不管姐妹是真是假,先抱成一团哭了个痛快。
哭完了,坐下来,何欢与何元秀慢慢叙谈过去的事情,谈小时候玩的、用的,谈小时候对一些东西的叫法,谈家里父母、兄弟姐妹的特征、习惯……两人越来越认同:没错、她是我的亲姐姐;没错、她是我的亲妹妹。
12 月 20 日、南县的儿何云松来了。12 月 22 日,在广州军区任上校军官的侄儿何福生从广州赶来了。接着,南县的二姐何伏莲来了,在湖南省棉麻公司工作的外甥李元清来了,在长沙铁路总公司工作的外甥、在株洲工作的外甥也来了。
1999 年 1 月,何欢的老伴李克让做寿,何欢娘家来了上 10 人为他贺寿。此时的何欢老人,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娘家有人”的滋味好甜好甜哟!
何欢老人活到如今,一直不知道自已年龄是多大,几经转卖,年龄都是人贩子转手时随便喊的,而且往小里喊,喊得起价些。这样几经折扣,以至于何欢一直以为她今年才满 67 岁,但与姊妹比较后,才知道自己今年已经是 76 岁了。家乡地名带“容”字,原来是湖南省华容县。
何欢与家人商定,今年她将与姊妹、侄儿、侄女们过一个团圆、幸福的春节。
但她心里还有一个遗憾,她还有一个亲生女儿未找到:女儿啊,你在何方?你今年应该有 45 岁了呀!
好事做到底,非凡又索取了何欢老人女儿的资料,在报纸上刊发寻人启事《何欢老人急寻女儿“严月英”》,联系方式落款为非凡的办公室及电话。
可惜,何欢女儿一直没有音信,恐怕这只能成为她老人家的终身遗憾了。
何欢老人知道非凡住在农业大学后,特地带着老伴一起,带上一些蔬菜及用蔬菜做成的干菜,上门感谢非凡。
她这把年纪了,身体还蛮好,经常在农业大学菜场卖菜,非凡的爱人张雯在菜场里一碰到她,她必定要塞几把菜,硬是不肯要钱,搞得张雯只得看见她就跑,那躲躲闪闪的情形真还有点搞笑。这搞笑的背后,却蕴含着老人那一颗无比善良和感恩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