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消讲什么花前月下,就只是这样一来一回,姜念却能品出极深、极重的情谊。
又想起他从前说过,陆云眉过世之后,韩荀才会以身涉险去动当初的孙家,再后来才会入京入阁。
若陆云眉尚在世,怕是韩荀这辈子也会偏安一隅。
“原来……倘若两人真心相爱,什么都没法变成阻碍。”
她转头过来满目艳羡,韩钦赫清咳两声,都有些不好意思往下说。
“其实我爹考中以后,我娘就去了封信外加和离书,让他留在京里做官就好。把我爹吓得呀……三五日就要去封信哄一哄,对天发誓一定会回来。”
“等他好不容易回来,见我娘抱着孩子都吓傻了,我娘说,他那时差点没哭出来。”
“听说我是他出门前留下的孩子,这才把眼泪收回去。”
姜念没忍住笑了声。
“好吧,”她喟叹一声,“虽说不是戏折子里忠贞不渝的佳话,但还挺……挺好的。”
有多少人能毫无波折,就相守一生呢?
姜念想,虽说眼下还存着些麻烦,往后也未必岁岁如今朝,但只要两个人心在一块儿,办法总比麻烦多。
她终于还是牵着人,回到了春熙巷的宅子。
先前萧珩起程,她便托人带着碧桃先过来适应适应,想来与香痕是旧识,相处起来还是容易的。
进了院里,没见着人。
韩钦赫先提了行李回屋去,姜念便往边上耳房找,香痕屋里似乎是有些动静。
“大白天的,你别……”
姜念听得一激灵。
觉得不当看,却又实在好奇,梗着脖子贴着窗缝去听。
她这才走了几月,香痕竟放下芥蒂,找好男人了?
结果听到一道熟悉的女声:“好姐姐,趁姑娘没回来无人瞧见,咱们……”
“咳咳咳!”
屋内传来声惊呼,脚步忙乱,香痕拢着衣裳推开门。
“姑娘……”难得见她如此心虚,眼珠子都不知该落到何处。
姜念又看看她身后的阿满,倒是没扮作男子模样。
但又的确,把香痕哄到手了。
姜念总觉得这事怪怪的,但又好像在情理之中;一时想香痕与她在一块儿也挺好,一时又想是不是自己“引狼入室”。
两边人就这样站着不说话,直到韩钦赫出门来。
他一如从前晃到姜念身边,眼光兜一圈问:“这是怎么了?”
姜念不接话,“你过来。”
走上前拉过香痕进门,又将屋门重重合上。
留下男人与阿满立在外头,韩钦赫侧头打量她,忽然便笑了声。
“不是的姑娘,她其实也……没怎么哄我。”
“这事儿我想清楚了的!我如今瞧见男人就烦,但我和阿满在一块儿就挺开心的。”
“不……不是,不是一时脑热。”
姜念问完话,仍旧语重心长盯着眼前人。
香痕不同碧桃,她自己是个有主意的,其实不必干涉她太多。
她忽然换了副神态,问:“今年桑蚕养得如何?”
“姑娘等等。”
香痕出门去,又很快捧着一团丝线和账册回来。
“这是四月里新缫的丝,这回步步都对了,丝线极有光泽。”
姜念接过来仔细看,一本账册又落在手边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