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安垂眼,装作没听懂她避嫌,“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姜念着人去取笔墨纸砚,在东苑亭中石桌上作画,亲自去扶了采萍姑姑出来。
路上还讲了她的病情:“葛大夫说,您这眼睛是熬坏的,想要彻底根治已过了最好的时候。不过日后多加小心,定期敷药,还是能比现在好些。”
中年女子在凉亭石桌边坐定,抓着姜念的手道:“姑娘不必替我忧心,就是看不好也不要紧。”
姜念只拍拍她的手示意安心,正要陪着坐下,许明安却道:“姑娘坐到美人靠上吧。”
她不解望向那青年人,他认真道:“作画需用心,姑娘在这儿,我会分心。”
姜念也无话可说,利索走到亭边美人靠坐下。
采萍姑姑的声音缓缓传来:“她二十岁时,容长脸儿,柳叶眉,一双杏眼偏圆些,鼻尖很翘……哦,她的鼻梁偏右侧,生了一颗小痣。”
姜念托着下颌静静听着,见许明安落笔犀利,眼前也逐渐浮现一张美人面。
不过她也没印象了,采禾姑姑竟这么年轻,十年前她二十岁,那今年也不过三十,与那位舒太后同龄。
不远处许明安搁下笔,姜念忙问:“如何?”
男子望向他,又低头将那张纸折起,“似乎不大对,这张作废,我重画一张。”
虚惊一场,姜念重新靠回去,“无碍,你慢慢画便是。”
许明安第二回画得更快,却比前一回笃定不少。
“好了。”
他将那宣纸举起来,姜念立刻上前。
采萍姑姑也看不清多少,只能问姜念:“姑娘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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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念盯了许久,第一眼便觉得眼熟,仔细一看更加笃定自己见过她。
“好,好。”她满意点头,也让采萍放心,“许公子画得极好,这肖像有采禾姑姑的神韵。”
她当即把画像交给梧桐,请人临摹几份,好分头搜罗。
直觉告诉她,找到采禾,便是下一个突破口。
“对了姑娘,”采萍又在身后道,“有桩事,我忘了说。”
姜念忙回头,“姑姑请讲。”
“采禾年岁小,夫人带她入姜府时也才十岁,本是夫人备着……往后做通房的。”
姜念一惊,“通房?”
采萍点头,不再多言。
这事却在姜念心底激起了涟漪,记忆里采禾姑姑的确更年轻貌美些,却没想到是她娘亲备下的“自家人”。
分明帮着男人渡过了最危难的时刻,却还是要像寻常后宅妇人那般,随时将他的宠爱分出去。
或许,这也是舒太后对自己的态度?
晚些梧桐进来告诉她,谢谨闻在宫中留晚了些,打算宿在东华门外另一处宅子,今夜不回来,让她不必等。
梧桐说这话时不忘观察她面色,生怕她难过似的。
姜念却只说:“我知道了。”
有些过分平静了,但梧桐想着,听话守本分也是好事。
她又从胸口褡裢取出一叠纸递来,“这是爷先前嘱托的,昨日没来得及给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