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人?”
于敏导演轻飘飘扔下的这句话,却具备着千钧的重量。
它悬在众人心头,像一口始终无法落下的吊钟,每一次摇晃,都震得人心头发颤。
一整夜,这五个字都在杜松的脑子里反复盘旋。
除了神经粗壮如钢筋的王鸣,以及早就对节目组所有套路免疫的方一凡,杜松和孙辉几乎是睁着眼睛到天亮。
他们将脑海中所有可能的人选都过滤了一遍。
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
还是风头正劲的流量巨星?
于敏那个女人,最擅长的就是用最无辜的表情,策划最惊人的噱头。
猜测在无尽的黑夜里发酵,最终变成了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牢牢挂在了杜松和孙辉的脸上。
直到除夕当天,天际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曦光刺破稀薄的云层,为沉睡的双水村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年味儿,是在一瞬间被彻底引爆的。
村子里,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升腾起袅袅的炊烟,像是给天空写下的邀请函。
空气中弥漫开柴火的焦香、食物的甜香,还有硫磺的硝烟味。
此起彼伏的鞭炮声,炸开了新年的序幕。
院子里,杜松和孙辉顶着同款的憔悴,表情是如出一辙的生无可恋。
昨天高强度揉面的后遗症此刻才完全爆发,两条胳膊酸胀沉重,抬一下都感觉关节里灌满了铅。
“你说,于敏那老狐狸到底在搞什么鬼?”孙辉压着嗓子,鬼鬼祟祟地凑到杜松身边,那姿态,活像是在进行什么机密的情报交换。
“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杜松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反射着清晨的微光。
他深以为然地点头,声音里透着一夜未眠的沙哑。
“以我对她的了解,所谓的惊喜,通常只是惊吓的华丽包装。做好最坏的打算吧。”
就在这时。
一阵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声音很熟悉。
一辆通体漆黑的商务车,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精准而平稳地停在了院子门口。
那一瞬间,院内所有的声息都消失了。
杜松的呼吸,孙辉的抱怨,王鸣的好奇,方一凡淡然的目光,全都聚焦在那个紧闭的车门上。
“咔哒。”
车门应声而开。
先迈下来的是一只踩着低跟短靴的脚。
紧接着,一个身影出现在众人视野里。
那是一位穿着米色大衣的女性,身形高挑,气质温婉知性,脸上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
空气,仿佛停滞了一秒。
杜松在看清她面容的刹那,整个人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脸上的谨慎、疲惫、还有那份属于音乐巨匠的疏离感,在顷刻间土崩瓦解,被一种几乎要溢出来的、名为温柔的情绪彻底淹没。
他的嘴唇微微张开,吐出一个带着颤音的词。
“老婆?”
话音未落,车里又有了新的动静。
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小身影,穿着蓬松的粉色公主裙,像两只被囚禁已久的蝴蝶,终于挣脱了束缚,迫不及待地从车里飞了出来。
“爸爸——!”
两道稚嫩的童音,清脆、响亮,带着足以冲破云霄的喜悦和思念。
团团!
圆圆!
杜松的双胞胎女儿!
那个瞬间,杜松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理智和风度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身体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一个箭步,他朝着那两个粉色的身影猛地冲了过去,动作迅猛,甚至带起了一阵微风。
他张开双臂,像一张等待归巢的大网,精准地将两个小宝贝一把捞进了怀里。
结结实实地,紧紧地。
“哎哟我的宝贝疙瘩!”
他把脸深深埋进女儿柔软的发间,用尽全身力气地嗅着那股熟悉的奶香,然后在那粉雕玉琢、吹弹可破的小脸上,狠狠地、毫不吝啬地亲了一大口。
“想死爸爸了!”
昨天那个被噪音和面团双重折磨到怀疑人生的乐坛巨匠,此刻,彻底融化成了一滩柔情似水的女儿奴。
他眼眶微微发红,抱着两个女儿,仿佛抱住了整个世界。
“静静!”
团团和圆圆很快就在爸爸的怀里发现了不远处的小伙伴,她们伸出小手,兴奋地挥舞着。
三个小姑娘的友谊,显然不需要任何预热。
她们立刻叽叽喳喳地抱在了一起,分享着只有她们才懂的小秘密,清脆的笑声传遍了整个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