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说起来是好事,又有这么多人劝,叶烦心头纵然又气又怕,也不好跟他们计较:“我先给你们记下!”
大宝松了一口气。
耿犇犇不再退。
于文桃姗姗来迟:“出什么事了?”
于文桃担心外孙女嫌屋里闷热,去提醒耿致勤抱着孩子去公园。以至于她才从耿致勤家回来。李大妈指着锦旗夸她家几个孩子厉害。
于文桃点头笑笑,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夺走楚光明手里的笛子就打,打离她最近的森森,接着是大宝,耿卉卉一把把二宝推院里,于文桃扑了个空,转身教训犇犇。犇犇多利索,轻巧躲开,于文桃差点被自己绊倒。
一切发生的太快,李大妈才反应过来,拉住于文桃:“大宝妈打过了。”
于文桃停下,朝叶烦看去:“打过了?”
叶烦点头。
于文桃用笛子指着大宝和森森,面色奇怪:“那他们怎么没哭?”
大宝快被他奶气哭:“我都多大了?”
“你这么大还不知轻重?人家遇到小流氓躲都来不及,你叫二宝钓鱼,出点什么事让我们怎么活?”于文桃怒问。
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意气风发神鬼不惧,不认为会出什么事。可是笛子打人太疼——好汉不吃眼前亏,大宝:“我跟我妈说了,没下次。还不行?”
于文桃下意识看叶烦。
叶烦点头:“再犯叫耿致晔拿皮带抽——”扫一眼几个小辈,“挨个抽!”
耿犇犇不由得躲到张小明身后。
张大爷后知后觉:“小弟,犇犇刚刚是不是说还有你?”
张小弟确定他爹老糊涂了:“对!你也要打我?离了拐杖站得稳吗?”
张大爷呼吸停顿一下,李大妈哭笑不得:“小弟,别故意气你爹。你爹只是担心你。”
张小弟“呵呵”讥笑几声,冲耿犇犇摆摆手,潇洒回家。张大爷气得拐杖蹦跶却不敢离地太久,更不敢扔出去砸他个熊玩意。
耿卉卉劝大家散了。于文桃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耿卉卉笑着拿走笛子:“奶,别叫大家看笑话。”说完推她进屋。
二宝立刻从过道底下跑出来。
于文桃吼:“我能吃了你?”
二宝哆嗦了一下,到哥哥身边小声说:“我们去姥姥家吧。”
大宝微微点头:“等一下,现在时机不对。”然后给楚光明使个眼色,大宝和二宝去楚光明家。
在他家待一个多小时,兄妹俩回自个家。楚光明跟了过去,叶烦家有计算机方面的书,他过去看书。
这个时候于文桃气消了。大宝给二宝使个眼色,兄妹俩收拾好换洗衣物,大宝开口说:“妈,可以去姥姥家住两天吗?”
叶烦冷笑一声:“怕你爸晚上回来揍你?”
“小人之心!”大宝绝不承认他怕,“暑假快过完了,我还没去过姥姥姥爷家。”
二宝:“妈,我们就去三天,三天后回来等录取通知书。”
叶烦懒得拆穿他俩:“不许胡闹。”
大宝忙不迭说:“不闹,不闹。”
叶烦叫住二宝,二宝苦着小脸:“妈,还有何吩咐?”
“别忘了上课。”
二宝摇头:“不敢!”
叶烦心烦,摆摆手让他俩快滚!
犇犇在家待不了太久,大宝和二宝一年见他一次,想跟他多玩几天,所以两天后又跑回来,理由是犇犇回来了。
大宝鸡贼,到他姥家没提“钓鱼”,也没提犇犇回来,叶家一家老小都信以为真。陶春兰还以为她买菜的时候叶烦来过电话,通知他俩回去。
他俩到家看到锦旗就挂在堂屋东间罗汉床那边墙上,大宝顿时感到羞耻,二宝尴尬的恨不得用脚抠出三层楼。
二宝问:“森森哥,谁挂的?”
耿森森半死不活地说:“除了你妈,谁能想到这招啊。”
“妈妈不是怪我们莽撞吗?”二宝问。
耿森森点头:“看到这个还敢钓鱼吗?”
二宝一脸怕怕地摇头。
大宝好奇地问:“我爸知道吗?”
耿森森点头:“三叔非常赞同。你俩不在家,他先骂我不长脑子,后骂犇犇跟着我们胡闹。”望着屋顶叹气,“我姥姥怎么就回老家了呢。”不回去他也能去姥姥家躲几天。
耿犇犇在他对面,闻言叹气:“我姥姥倒是在首都,可惜阴阳两隔。”
耿森森顿时觉着头皮发麻:“别讲鬼故事!”
大宝左右看看:“我妈呢?奶奶也不在家?”
楚光明放下专业书:“于奶奶可能在你姑家。前天你们走后,她嫌你姑不会照顾小孩,她不放心。叶阿姨就说,你过去看看呗。你奶奶当时没吭声,但我早上去上课,碰到她坐公交车,正好跟我相反。”
犇犇道:“小婶应该在常叔叔家。说生产什么衣服,二十五号放店里卖。常叔叔还会做衣服?”
大宝:“运动服。样品早就出来了,也该量产。”
二宝问:“不是还没办厂吗?”
大宝没听他妈提过:“早些年不许,这两年应该可以。妈妈说过在首都搞个科技公司。常叔又不是二道贩子,他的申请应该很好过。”
常光荣的公司手续没费多少功夫就跑下来。由于第一次干心里没底,他就买几台机器,请几个工人在他家厢房做衣服。
常光荣刚返城那年市政府搞几个门面,弄许多台缝纫机,又去服装厂请个老师傅,教返城知青做衣服。
因为给市民做衣服,有时候有客人有时候没有,所以市里就按临时工标准发工资。
常光荣一听临时工标准就不感兴趣,但他知道那些人在什么地方。常光荣到那边招人,保底加衣服提成。
多干多得,好几个想多赚点钱的都愿意跟他干。
上个月二十号四位工人就位。小设计师“无家可归”,住在常光荣厢房隔壁房间,跟他们一起做事。
常光荣算不清成本,他发小就叫他给叶烦打电话。叶烦到常光荣家教他发小核算成本,又教他如何定价。
叶烦庆幸她在供销社干多年,不然她今天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搞到中午,叶烦突然想到自家有个准会计。
下午叶烦就把耿森森交给常光荣。
常光荣发小遇到不懂的就问他。
耿森森本以为自己学得不错,然而在常家待半天,他感觉自己啥也不懂。第二天过去还带上专业书。
耿森森前脚离家,后脚邮递员过来,二宝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二宝面试时最紧张,拿到通知书反而不兴奋,问邮递员:“有没有楚光明的?”
邮递员摇头。
大宝叫邮递员等一下,从屋里拿一把糖向邮递员道谢。
邮递员最近无论去谁家送录取通知书都能收到几个糖或者一根烟。他笑着收下,道一声谢,又说:“回去我帮你们问问。”
当天下午,邮递员特意跑一趟把楚光明的通知书送过来。大宝在屋里啃冰棍,随手送邮递员一根冰棍。
大宝把楚光明的通知书放自家罗汉床炕几上。
下午五点多,楚光明下了车就去大宝家问问有没有他的录取通知书。
大宝给他,楚光明愣住,像是好运突然降临把他砸晕了。
“我帮你拆了啊?”大宝作势就要拆开。
楚光明慌忙拿走,拆开确定他考上了,顿时又哭又笑。
叶烦从公司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下意识看儿子。大宝担心他妈又出其不意给他一下,慌忙往后跳一步:“与我无关!他太高兴!”
楚光明抹一把眼泪,使劲点头,哽咽道:“叶阿姨,我,我考上了……”
叶烦过去拍拍他的背:“考上就好。到时候叫大宝陪你报名。”
大宝点头:“对,正好我今年负责接待新生。别哭了,一会儿大家回来又该以为我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