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烦家和张家中间的李大妈隔着一堵墙听到王爱荷闹事, 立刻去叶烦家说:“王爱荷跟老张告状你不让她好过。”
去公园卖冰棒的一个大妈是李大妈妯娌,帮叶烦把王爱荷弄下去, 她妯娌能多赚点钱,所以她这么积极。
叶烦也是昨晚跟婆婆聊起俩大妈和一个大爷才知道其中一个大妈是李大妈的嫂子。叶烦因此不怀疑李大妈在中间搬弄是非,“我去看看。”
到张家门口,叶烦抄裤兜问:“聊什么呢?也让我听听呗。”
张小弟在不要脸的人面前干出什么来都能保持镇定坦然,在自尊自强自爱的人跟前他觉着丢脸,本能想糊弄一句——没什么。到嘴边认为他不诚实就是“助纣为虐”,“我二嫂说你叫人在公园卖冰棒抢她弟的生意。”
叶烦点头:“我抢了。王爱荷,不怕告诉你, 这个暑假我都在公园赔本赚吆喝。有本事就跟我杠到底!”
叶烦去年赚了四五千,把王爱荷和张小军卖了也不值这些钱, 王爱荷哪敢跟她杠到底,但不妨碍她放狠话, “这是你说的?别后悔!”
叶烦点头, “我说的, 不后悔!”
“我明儿就去工商局!”
张大爷赶忙阻止:“小军媳妇不能——”
“那你别让老大帮他们拉冰棒。”王爱荷脱口而出。
车不是张小明一个人的, 张小明做不了主。合伙做买卖这事还是张大爷找的叶烦, 张大爷也不好开口劝叶烦。
王爱荷见状来劲了, “叶烦,你给我等着!”
叶烦点头:“明儿你前脚进工商局,我后脚去你单位, 谁不去谁孙子!”
王爱荷猛然变脸。
冰棒只能卖一个暑假,虽然赚钱, 可暑假结束不上班难道坐吃山空。再说了, 做生意哪有铁饭碗稳。
叶烦这话让王爱荷害怕,她恼羞成怒把自己气哭了。
“行, 你去,我死给你看!”王爱荷泪眼模糊地指着叶烦。
哪来的无赖呀?还是泼妇只会这一招啊。叶烦不禁腹诽:“那你死吧,我给你偿命。”
王爱荷震惊,没想到这招不好使。可狠话放出来总要做做样子,不然她的脸往哪儿搁。王爱荷往四周看一下,朝她婆婆旁边墙上撞,“我去死!”
张大妈伸手想阻止,张小弟一步冲过去拦住他妈,张小军吓傻,张大爷身体不好反应迟钝,王爱荷一看没人阻止,慢下来往墙上倒去。
张大妈被小儿子挡住没看清,着急大喊:“爱荷——”
“没死!”张小弟打断他妈,“王爱荷,我数三声,不起来我拿刀劈了你,省得你把这个家搅得鸡犬不惊。”
王爱荷一动不动。张小弟立刻去厨房拿刀。张小军回过神,慌忙把她拽起来。王爱荷本能挣扎,叶烦在门口看到这一幕:“没死啊?亏得我正准备去公安局自首。看来你家墙不怎么样啊,都没把你撞死。大宝,大宝,把咱家老鼠药拿来。”
王爱荷爬起来,指着叶烦:“你敢灌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祖宗!”
大宝跑出来:‘妈妈,你说什么?’
“把你奶药老鼠的老鼠药拿过来,瓶装的那种。”
大宝眨眨眼,您闹呢。
叶烦瞪眼,快点!
大宝一脸无语地回屋找老鼠药,然后把药倒下水道里,灌一瓶自来水。
叶烦接过药瓶就对王爱荷说:“有本事出来!”
“我怕你?”王爱荷看到张小军想跟上,“站住!都不许出来,我看她怎么弄死我。”
张大妈胆小吓哭了,大喊:“小叶,她不懂事,别跟她一般见识。”
“张大妈,今儿我必须跟她一般见识,再让她搅合下去,你家日子不好过,我家日子也不好过。不如弄死她两家都清净。”叶烦等王爱荷走近,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往里灌。
老鼠药流到嘴里的那一刻王爱荷脸色煞白,慌忙挥手打掉,老鼠药溅她一身,药味呛鼻,王爱荷张口结舌,嘴角哆嗦:“你你——你想杀了我?张小军,报警!”
李大妈立刻说:“我正好给叶烦作证!”
王爱荷急得破口大骂:“老不死的!滚一边去!”
李大妈的儿子孝顺,闻言跑出来朝她脸上一巴掌。王爱荷痛的尖叫抓李大妈的儿子,李大妈的儿子本不想踹她,担心脚重把人踹出问题,可是见她张牙舞爪往他脸上挠,不得不后退一脚踹开她。
王爱荷扑通一声坐在地上,李大妈的儿子居高临下指着她:“再骂一句!”
张大爷、张大妈、张小军、张小弟和张小芝跑出来,后两个不慌,张大妈和张小军最急,一边一个架着王爱荷起来。王爱荷又要死不活,李大妈的儿子指着张大妈和张小军:“松开!让她死,我给她偿命!”
李大妈的儿子比叶烦大两岁,上的是中专,文革开始前已经工作几年,十多年过去,他现在是国企中层领导,板起脸跟张小军和王爱荷的领导一样气势惊人,吓得王爱荷不敢吭声,死死抓住张小军的胳膊。
张大爷叹了口气,给李大妈道歉。李大妈说:“不关你的事!”
张大爷立刻叫王爱荷道歉,王爱荷倍感难堪,推开婆婆和张小军往屋里跑。张小军看看叶烦、李大妈母子俩,犹豫片刻去追他媳妇,而不是向李大妈道歉。
张小弟一脸无奈地说:“李大哥,大妈,对不起。”
李大妈的儿子怒气消散:“与你无关。张大爷,张大妈,不要怪我不给您二老面子,王爱荷再骂我妈,别怪我不客气!”
张大爷连忙保证没有下次。
李家长子拉住他妈:“回家!”
叶烦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大妈:“有没有人教过你惯子如杀子?”捡起地上的老鼠药就回家。
张大妈闻到药味,不敢置信地问:“真是老鼠药?”
叶烦脚步一顿,继续往家去。
张大妈看向小儿子,真的?
“你以为人家吓唬她?”以张小弟的经验叶烦就是吓唬他二嫂。张小弟不介意借着这茬再来一次,“大不了灌肚子里再给她洗胃。万一失手人死了,就说二嫂自己喝的。我们在院里没看清,李大妈不说,她自己不承认,法官也没办法——以叶大姐的家世办案人员不敢严刑逼供!”
张大妈想说,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啊。
张小弟仿佛看出他妈想什么,“叶大姐不跟你儿媳妇计较,真当人家是普通市民好欺负?再作下去我保证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话声音不小,在屋里的王爱荷听得一清二楚,终于想到叶烦的父亲是将军,回家配着枪的那种。
这话也把在旧社会长大见多了黑暗的张大爷吓住,更别说本就胆小的张大妈,恨不得现在就回娘家,离叶烦远远的。
李家院里李大妈和她儿子无奈地笑了,这个小弟啊,真能吓唬人。
之前张小弟报警抓王爱荷娘家人——娘家人来拉“三转一响”那次,李大妈跟儿子絮叨,张小弟不省事。
李家长子说不省事却聪明走正道的人将来不简单,李大妈想想张小弟的学习成绩,据说全班没下过前十,大学稳了,不得不赞同儿子的话。
叶烦在自家院里听到张小弟的话也不由得笑了。
大宝心累地问:“你还笑?”
叶烦小声说:“吓唬她呢。”
“你都把药灌嘴里了还吓唬?”大宝一脸无语。
叶烦低声说:“我赌她怕死。”
“赌输了呢?叫爸爸给我和二宝找个后妈吗?”大宝见他妈冥顽不灵气得小手叉腰瞪着他妈。
二宝从房间里出来:“哥哥,妈妈没输过。”
大宝瞪妹妹:“你是在夸她吗?耿二宝,闭嘴吧。”
二宝嘀咕:“妈妈又不傻。”
叶烦弯腰拉下儿子的小手:“叉腰累不累啊?凭王爱荷结婚那天中午要跟张小军各奔东西,下午又跑回来,说明她是个没骨气的。今儿这事换成你小姑我都不敢这么干。”
耿致勤在厨房做饭,闻言出来:“嫂子,我不想跟她比。”
“做饭去!”叶烦瞪一眼她,别耽误我教孩子。
耿致勤悻悻地滚回厨房。
叶烦道:“大宝,妈妈胆大但不鲁莽。”小声说,“相信妈妈。”
“不信你我敢把药给你?”大宝反问,“可是我相信你不等于支持你那么干。”
叶烦点点头:“好,下不为例!”
“还想有下次?”大宝发誓爸爸回来就告诉爸爸。
叶烦收起笑容,“没完了?”
“我担心你,你还敢跟我生气?”大宝不可置信。
叶烦无语又想笑:“耿大宝,瓶子里装的什么非得我说出来?”
耿大宝眨眨眼,不禁问:“你知道啊?”
“瓶子没打开过外面怎么还有水?”叶烦指着湿湿的标签,“这瓶老鼠药我又不是没用过,只剩半瓶,刚才我一打开就发现满满的,药味也变淡了,全是水吧?”
大宝张口结舌:“我我——我怕你被王爱荷气昏了头做傻事!”
叶烦:“那谢谢耿大宝关心我。”
“那你给我保证以后不这么鲁莽?我刚才要被你吓死了。”
叶烦叹气,这小子怎么比她妈还麻烦,“你不信我我天天保证也没用啊。你看二宝就不担心妈妈。大宝,你身为哥哥怎么还没妹妹淡定啊。”
二宝点头,妈妈说得对,哥哥不如我。
大宝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