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慧粗粗算一下, 妈呀,快四十岁了, 高龄产妇?她上辈子没活到五十岁,这辈子可不能因为生个孩子只活到四十出头。
“我不找对象妈能同意吗?”
叶烦想说会反对,因为你太事儿,陶春兰同志巴不得你立刻嫁人,“她又不古板。前提你能照顾好自己。”
可惜陈小慧没听懂:“我又不用她照顾。”
叶烦:“如果你毕业后分配到东城,离家十几公里,爸妈哥嫂都不在你身边,陈宽仁和赵茹萍找你, 你打算怎么应付?”
耿致晔:“不想自己出面跟他们断绝关系就让别人出面。谁能天天跟你在一起?”
“我也不能因为他们随便找个人嫁了?”
叶烦不想说话,耿致晔说:“烦烦说的是抓紧找, 不是随便找。”
“我说错了还不行吗?”陈小慧白了他一眼,对叶烦说, “知道了。”
叶烦抱起小侄女:“我去卧室看看他俩换好了吗。”
耿致晔想跟叶烦去岳父岳母卧室, 可是扔陈小慧一人在客厅, 她个没眼力见儿的肯定也会跟进去, 所以耿致晔把他们买的东西拿出来交给陈小慧, 让她该放哪儿放哪儿。
陈小慧被耿致晔使唤的团团转也没空去烦她妈和叶烦。
傍晚, 叶烦的大嫂李明月回到家,叶烦叫嫂子帮她做饭。陶春兰要去厨房搭把手,叶烦让她歇着。
陶春兰很是欣慰地对大宝和二宝说:“你妈知道孝顺我了。”
李明月不这样认为, 她坐在厨房门边摘菜,一只眼睛盯着院里一只眼睛瞥向叶烦:“有事吧?”
叶烦点头:“说了你别生气?”
“为我着想我还生气啊。”李明月失笑, “说得对我听, 不对我就当没听见。”
叶烦:“别让你爸妈带靓靓。我知道靓靓这孩子你爸妈盼了很多年——心疼,可是娇养不等于关在屋里。在我看来娇养是指物质和精神两方面富养。靓靓放在古代应该是落落大方的名门闺秀, 而不是连姑姑都怕、没见过世面的小气丫头。”
李明月其实意识到靓靓的乖跟大宝和二宝小时候的乖不一样,“我发现了。不然也不会把她交给妈。昨晚回我妈家,我妈还唠叨,我人在这里干嘛把靓靓交给婆婆。我就说你回来了,一年多没见过姑姑都不认识了。”
叶烦:“还有小慧,她不会带孩子,嘴上没个把门的,靓靓又不懂事,跟她学一堆陋习以后不好改。”
李明月诧异:“她又说什么了?”
叶烦挑眉:“以前说过?”
“没说什么不中听的,就是废话。说以后给靓靓买房子,女孩子有房将来跟丈夫闹矛盾也不用委屈自己,还不用看公婆脸色。”李明月想起这事就忍不住吐糟,“都是哪跟哪儿啊。”
“别搭理她。”
李明月吓了一跳,扭头看到耿致晔在门边站着又吓一跳:“你什么时候来的?以前是不是当过侦察兵?”
耿致晔:“你说上一句的时候,我从对面过来的,放心,就我自己,他们在屋里等着看《新闻联播》呢。”
李明月松了一口气:“住在一个屋檐下哪能不理啊。”
叶烦:“她可能代入自己了。以前在陈家,她自己说的,一张小床,衣柜都得跟侄女一起用。这种情况哪敢离婚,离了夫家娘家回不去。这里有大哥,她潜意识认为跟在申城陈家一样,一旦嫁了人,再回来就是客人,没底气一直住下去。”
“可是我们只有靓靓一个啊。”
叶烦:“你以前说不生孩子然后生了靓靓,现在说只要靓靓一个,她可能认为你也是嘴上说说,跟很多人一样还想要个儿子。”
耿致晔道:“她的脑子能想到这么多?就是说话不经过大脑。她说完忘了,你俩在这里分析来分析去,简直盐吃多了。”
叶烦不禁瞪他:“你才闲的!过来炒菜!”
耿致晔打开水龙头洗洗手。
李明月惊呼:“不凉啊?”
“又不是用冷水泡澡。”耿致晔擦擦手进来,叫叶烦一边歇着去。
李明月无奈地说:“你高兴就好。烦烦,今儿小慧又说什么了?”
“说你和大哥昨晚没回来,不要她了。”
耿致晔点头:“简直放屁!”
李明月本来有点生气——哪能跟孩子这么说,闻言忍不住想笑:“她惹你了?”
“不惹我我看到她也烦。”耿致晔不客气地说,“大概她上辈子欠我的。”
陈小慧有上辈子还能这么没脑子?叶烦无力吐槽这点:“别胡说八道。赶紧炒菜,炒好菜我煮面。”
耿致晔:“电饭锅里不是米饭?”
叶烦:“水开后蒸鸡蛋羹。本来想给靓靓蒸一小碗,大宝和二宝也要吃,我待会儿用盆做。”
饭后,李明月带着女儿洗漱,然后回卧室陪女儿玩,直到小孩累了,李明月才出来洗漱。她看到叶烦还没睡,忍不住问:“烦烦,干嘛呢?”
叶烦:“二宝嫌被窝不热,我再给她灌个盐水瓶。”
二宝穿着秋衣跑出来,叶烦问她冷不冷,二宝摇头:“不冷!”
李明月准备劝二宝回屋,耿致晔出来把闺女揪进去,跟拎一桶水似的,李明月吓得赶紧说:“你轻点!”
二宝生气大吼:“我肯定不是你生的!”
耿致晔:“你妈生的,我的工资养大的。”
二宝无法反驳,偃旗息鼓。
叶烦担心父女俩“大打出手”,冲好盐水瓶就回屋,“耿二宝,赶紧睡,明天你爸要去车站买票。”
二宝:“要回去了吗?”
大宝像看笨蛋一样瞥妹妹,二宝抡起胳膊:“信不信我打你?”
叶烦把她拽到身边塞被窝里:“打得过吗?再过几天学校就发新书了。”
二宝算算没几天了,立刻拉起被子蒙上头,“妈妈,关灯!”
翌日上午,耿致晔买了票回来路过烤鸭店就买一只烤鸭,又买一只烧鸡,在他丈母娘家饱餐一顿,带着老婆孩子回家。
耿家只有于文桃、耿致勤和卉卉以及犇犇。耿致晔问她妹:“在家过元宵还是去二哥二嫂那里?”
耿卉卉说:“元宵节是这个周六,我爸妈上班,到那边还得我们准备晚饭。也不去我姥姥家,我舅我姨,还有我表兄弟和姐妹都过去,一人一句就吵得我头疼。”
叶烦:“明天早点起,我给你们买点菜?”
于文桃说不用。耿卉卉喜不自胜地说:“奶奶给我和弟弟各二十块钱,这个学期的零花钱,给小姑五百,我们自己买。”
叶烦笑着说:“那你们自己买。不过身上别留这么多钱。”
耿致勤:“那我存起来?”
叶烦叫耿致晔陪她存四百五。耿致晔又把侄子侄女的四张十元大钞换成一毛两毛一块两块的零钱。
整票变零钱,一张变很多张,姐弟俩直呼“发财了!”大宝趁机叫他们买个存钱罐,用的时候拿一张,剩的零钱还放回去。
这是叶烦教他的。叶烦看着儿子跟小老师似的无奈又想笑。
翌日上午,一家四口带着于文桃登上南下的火车,于文桃跟出去玩似的一样兴奋。
晚上歇过乏,第二天是元宵佳节,她反而一筹莫展,跟兜里没钱缸里没米似的。
叶烦以为她累了也没在意。
第二天正月十六还是这个德行,叶烦不得不上心。可是婆婆刚刚丧夫,心里肯定不好受,这个时候轻不得重不得,叶烦就等,等耿致晔回来。
正月二十二晚上,耿致晔到家,叶烦叫他去厨房搭把手,趁机小声说他后娘这几天精神不济,都不像她了。
廖政委这不敢干那犯错误,导致耿致晔要操心吃的用的,还要关心手下的兵。思想工作做多了,耿致晔稍微想想就明白缘由,“以前来这里过一天少一天,肯定恨不得天天出去把岛上转个遍。现在要常住,再加上老头子不在了,小勤在学校,卉卉和犇犇有姥姥姥爷,没人需要她,她空虚难受吧。”
叶烦:“要是我妈就叫她找个比她年轻几岁有退休金的老伴儿。”
耿致晔差点被柴火烧到手:“我啥也没听见。”
叶烦白了他一眼:“又不是你说的,你岳父还能把你大卸八块?”
“你要这样说,那我不客气了?”耿致晔直接问,“为什么要年轻几岁?”
叶烦:“人都喜欢年轻的。比如你!”
“正经点啊。”耿致晔比叶烦大八岁,没底气说自己不喜欢。
叶烦道:“女人比男人长寿。”
耿致晔的呼吸停顿片刻:“——看来我要早睡早起保重身体。”
叶烦白了他一眼:“这事怎么办?她是你后妈,不是咱家保姆,又不能把她当老妈子使唤。再说了,小勤知道了也心疼。”
耿致晔:“你不是要接送大宝吗?让她接送二宝准备午饭。你有点小心过了。我爸不是突然去世,她三年前就有心理准备。要不是他身体不好,小勤第一次参加高考填志愿的时候会听他的?”
“那我试试吧。”
正月二十四,周一上午十一点,叶烦叫她婆婆十一点半用电饭锅蒸饭,然后去学校门口接二宝,她去接大宝。
考虑到她走后家里只剩于文桃一人,叶烦又补一句:“忙得过来就把菜准备一下,我回来再做。”
于文桃等她出门就去厨房,看看案板底下和柜子里面有什么,然后准备葱姜蒜,又去菜园子里薅一把青菜和一把蒜苗。
于文桃有手表,菜洗干净发现快十一点半了,把米洗了,电饭锅通上电,就去位于山西大队西北角的村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