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叶烦醒来天光大亮,外面传来大宝“妹妹快来, 妹妹看”的声音。叶烦揉揉眼角醒醒困,穿戴齐整出来,“大宝,你爸呢?”
“爸爸买菜去了。妈妈,太阳晒屁股啦。”大宝指着自己的小脸,只差没明说羞不羞啊。
叶烦抬起手,俩小孩笑嘻嘻往外跑。
离海边不到一公里,叶烦赶忙叫住他俩:“不许出去。”虽然篱笆墙挡不住他俩, 至少不用担心被外面莽撞的半大小子或偶尔穿过的车碰到。
“知道啦。”
叶烦:“你俩洗脸了?”
大宝拉着妹妹回院里:“爸爸说跟妈妈一起洗。”
叶烦不知道耿致晔什么时候走的,自然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看到桌上的钙奶饼干,决定先烧水, 给俩孩子泡点饼干垫垫。
叶烦今生没用过地锅, 上辈子见过, 吃地锅鸡的时候, 不过昨天耿致晔烧水的时候她看了一下, 他先放稻秆, 叶烦也抓一把塞进去,划着火柴,稻杆迅速烧着, 叶烦满意,地锅也不是很麻烦。
叶烦塞几块木头, 就去洗脸刷牙。然而等她回来, 锅底下连点火苗都没了。叶烦难以置信,又抓一把稻秸塞进去, 浓烟往外冒,呛得她差点流泪。
“妈妈,好多烟!”在门外跟妹妹你追我赶的大宝跑进来就捂鼻子捂眼睛,“妈妈,你在烧火吗?爸爸说等他回来。”
“咱家缺的东西——咳——”叶烦开窗,“你爸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先出去,妈妈一会儿就好。”
大宝捂着口鼻喊:“爸爸说你不会。妈妈,你干嘛?出来!”
“哥哥!”二宝跑进来,大宝看妹妹眼泪直流,“妈妈,我不管你了啊!”
叶烦见厨房里的烟小了:“先带妹妹出去,妈妈就烧点水。”
“你就逞强吧!”大宝气得跺一下脚,抓着妹妹往外跑,又不放心,回头威胁:“我要告诉爸爸!”
叶烦头也不抬:“去吧。我不信搞不定!”又往锅底下塞一把捣秸,低头吹吹:“呸!”扬起一脸灰,赶忙捂住口鼻,“这锅跟我犯冲吧?”
大宝拉着妹妹在客厅门外廊檐下盯着厨房看一会,无奈地叹了口气,锅怎么跟你作对啊。亏你还说爸爸嘴硬,你才是煮熟的鸭子。大宝不跟她废话,松开妹妹往外跑。二宝下意识跟出去:“哥哥,等等我。”
“我找爸爸。”大宝按住妹妹的小肩膀,“哥哥很快回来。”
二宝看着往外冒的浓烟很是不安:“我和哥哥一起。”
“哥哥跑着去。”大宝转身就跑。到篱笆院外差点撞到人,大宝被迫停下,一个跟他堂姐耿卉卉高矮差不多的小姐姐:“姐姐,菜市场在哪儿?”
“你去菜市场吗?”小姑娘不禁问:“你是耿叔叔家的小孩吗?耿叔叔呢?”
大宝:“我爸爸在菜市场,我找爸爸。我妈妈要把房子点了。”
小姑娘下意识抬头,烟囱冒浓烟,“着着火了?”
大宝摇头:“爸爸不回来就着了。”还有一句大宝没说,着火事小,妈妈把自己呛死事大啊。
“那,我知道菜市场在哪儿,我去。你俩,你俩不许出来也不许进去,在这里等着。”小姑娘边跑边回头交代。
耿致晔正准备去买米买油,见他政委的闺女跟后面有狼撵似的,一把抓住她:“看着路!”
“耿叔叔?快,快回家,你家着——”
“不急,慢慢说。”
“你家着火了。”
“着火?”耿致晔脸色骤变:“叶烦烦!叫她等我回来——”顾不上政委的闺女,用追敌的速度到家,左右邻居都在他家篱笆院门口,见着他七嘴八舌地问:“耿团长,你不在家?怎么那么多烟?现在少多了,刚才跟着火了一样。”
“爸爸!”大宝扑过来,“快来,妈妈在里面。”
二宝追过来:“妈妈不听话!揍她!”
“什么时候了还趁机上眼药?”耿致晔见家没烧起来,俩孩子好好的,揪着的心慢慢松开,“在这里等爸爸。”
大宝拉住他爸。耿致晔不禁问:“怎么了?”
“东西。”大宝指着他手里的篮子。
耿致晔低头一看,放下篮子:“我居然没忘。看着啊。你妈肯定不好意思出来。”
叶烦被厨房里的浓烟熏得受不了,想到院里跟俩孩子一起等耿致晔。谁知到客厅就透过窗户看到外面好几个女人小孩。叶烦稍稍迟疑,前后左右邻居到齐了。
听到耿致晔的话,叶烦等他进来一脚踹过去。耿致晔本能挡开,抓住一条细长的腿,反应过来:“躲在屋里舒服吗?死要面子活受罪!”
叶烦抬手捶他,耿致晔松开她的腿拉住她的手:“别闹。怎么回事?”
“遇到鬼了。”
耿致晔噎了一下:“胡说八道!炊事班加后勤加岛上渔民,几千名男同志,阳气那么足,什么鬼敢在岛上作妖。”说着话到厨房,下意识眯上眼:“也不知道开开窗。”
“开了!”
耿致晔眯着眼过去:“开了怎么还有烟?”蹲到灶台前,顿时眼晕,“你塞多少?”赶忙把木棍抽出来。
锅底下有了空气,稻秸终于不再干着没火,耿致晔一口气送进去,稻杆着了,他放一块木棍进去,又连着放两把稻杆,木棍点着,他又放一个木块,“好了。”
叶烦不敢信:“这么快?”
耿致晔无奈地说:“自己看。”
叶烦勾头看到木棍果然着了:“这锅跟我八字不合!”
“……有没有可能是你不会用?”
“我也是先点稻杆后放木柴!不信你问大宝。”
耿致晔张张嘴:“大宝才四岁!你还别说大宝,大宝没告诉你等我回来?”
“烧火又不是什么大事,还要你手把手教。”叶烦白了他一眼。
耿致晔想说那你怎么烧的跟着火了一样:“现在学会了?”
“你又没教我!”叶烦脱口而出。
耿致晔哽了一下:“讲点理吧。大宝二宝还在外面等着,我不跟你吵。”
叶烦说出来就有点尴尬,见状又理直气壮地说:“烧炉子啥事没有。就这也好意思说万事俱备。”
耿致晔停下,转过身好气又好笑地叉着腰看着她,叶烦被看得不自在,低声说:“再跟我说说呗。”
“一次别放那么多稻杆。也别放那么多木块,木块太潮,锅底下塞的满满的,不往外冒烟才怪。”
叶烦顿时忍不住大声质问:“那你怎么不告诉?耿致晔,故意的啊?”
“别无理搅三分啊。昨天我烧火的时候你干嘛?冷着一张脸,我敢说吗?”耿致晔一脸无奈。
叶烦假装不耐烦:“快把大宝二宝叫进来。”
屋里没浓烟,耿致晔又担心木棍着到一半掉下来,锅快被叶烦捣掉底了,他没敢把木块往里塞:“看着柴火。”
“坏了!”叶烦连忙往厨房跑。
耿致晔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又怎么了?”
“我好像拿起水瓢又放下,忘了舀水。”
耿致晔慌忙越过她,掀开锅盖,松了口气。
“有啊。”叶烦摇头,“睡糊涂了。你该早点叫醒我。”
耿致晔很无语。
“给大宝二宝做个好榜样吧。”伸手抹掉她鼻头上的灰,叶烦往后躲,耿致晔气笑了:“还能打你?”一手按住她的脑袋,“点个火熏一脸灰,你行!”
“爸爸,好了吗?”
大宝的声音传进来,耿致晔三两步出去:“没事进去吧。”到院门口跟邻居们解释,“稻杆和木柴太潮,叶烦想把木块烤干,又担心放外面烤碰到大宝二宝,就在里头烤的。”
去喊耿晔的小姑娘不禁问:“叶阿姨没烧过火吗?”
“城里没木柴,都是烧煤。”耿致晔对小女孩道声谢又说,“没事了,散了吧。”
政委爱人问:“是不是忘记拉风箱?”
叶烦不认识风箱啊。再说了,烧两瓢水也不需要拉风箱。耿致晔点头:“手忙脚乱没顾上。”拎着菜篮子准备回屋,众人见状纷纷告辞,可脚没挪动半步。
耿致晔假装没看见,拎着菜篮子进去。烟囱里冒青烟,邻居们一看没意思,这才三三两两散去。
叶烦从厨房出来隔着窗朝外看:“都走了?我是不是一战成名?”
“你说呢?”耿致晔把东西拿出来,“给他俩洗脸刷牙,泡点饼干垫垫,我去买米买油。”
叶烦讪讪地说:“我也是想烧热水给他俩泡饼干。”
“妈妈——”
叶烦打断:“耿大宝,你数落我我还没跟你算账,又想说什么?”
“妹妹,我们去院里丢沙包。”大宝捡起地上的沙包,拉着妹妹气咻咻出去。
耿致晔顿时忍不住笑出声。
“买米去!”
耿致晔忍着笑说:“暖瓶没用过,用热水烫一下再冲水。”
“我傻吗?”
耿致晔心说有时候挺傻。没等叶烦看出来,拎着篮子又出去。
政委的几个孩子在门口玩,去找耿致晔的小姑娘廖苗苗不敢置信地问:“耿叔叔,你还去菜市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