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溪看着他笑笑,“那刚好一起吃饭吧,三姑他们都过来了。”
凌爻点点头应:“好。”
阮洁在旁边看着他们说完话,脑子里只有四个字——什么情况?
陈卫东也凑到她旁边,小声问她:“谁呀这是?”
阮洁小声说:“在乡下处的小伙伴,他爸爸平反回了城里以后,和我们就没联系了,七八年没见了,之前在一个讲座上偶然碰到,就和我姐又联系上了。”
陈卫东:“家庭聚会你姐怎么请他啊?”
阮洁:“可我怎么看着感觉不像是我姐请来的。”
然后她话音刚落下,凌爻踩上台阶进了西厢里去了。
阮溪看向陈卫东,陈卫东也看向阮洁,两个人异口同声:“他住在这里?”
阮洁跑去阮溪那打探一番,回来告诉陈卫东:“确实住在这里,就前天星期天,刚刚才搬过来。说是没地方住,先租在这里。”
陈卫东问:“他哪个单位的呀?单位里没地方住?”
阮洁看向他,“你看他浑身那气质是干什么的?人家可厉害了,在国家最高研究院,研究的都是我们普通人不懂的项目。”
陈卫东轻轻嘶口气,“那是高级人才啊。”
阮洁说:“他从小就聪明,别的不爱干,就爱看书,看的书我们都看不懂。”
陈卫东想了想,“他和你姐没什么其他的关系吧?”
阮洁自然道:“他和我姐就是好朋友啊,这么多年没见了,能是什么关系?”
陈卫东松了口气,“那就好。”
阮洁看他一会,“好什么?”
陈卫东笑笑,“没事。”
晚饭做好,一家人加上个凌爻,坐了满满一桌子,满屋热闹。
都是自己家里人,在一起也没什么好客气的,吃饭说话都随意。只有凌爻一个客人,但阮溪对阮翠芝他们说了一句:“他也是自己人,不用客气。”
凌爻自己也出声附和:“是自己人。”
本来就都认识,确实也不需要太过客气,于是阮翠芝他们也就放松自然了。
阮溪坐在凌爻旁边,不时往他碗里夹一点距离远的菜,怕他因为自己一个人是外人仍是客气不伸手去夹。而凌爻不客气也不拒绝,真就很自然地给吃了。
陈卫东在旁边看得人都傻了,小声问阮洁:“这只是朋友?”
阮洁点头小声道:“对啊,我姐从小就照顾他,把他当弟弟一样嘛。”
陈卫东:“……”
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阮洁和他嘀咕了两句没再理他了,忽想到个要紧事情,便出声对阮长生说:“五叔,大宝的上学问题已经解决好了,明天开学直接去学校报到就行。”
阮长生闻言道:“那就谢谢小洁了。”
阮洁笑着道:“一家人还说这种客气话呀?”
一家人亲叔侄,说一句客气话也就足够了,接下来仍是吃饭闲聊,热热闹闹地过完这个晚上。因为第二天都要忙,吃完饭又稍微留一会,阮翠芝和阮洁他们便回去了。
阮翠芝和岳昊丰带着阮玥回乡下去,阮洁和陈卫东则是回自己家。
阮溪和阮长生钱钏送他们出门,凌爻也站在阮溪旁边送人。
陈卫东走之前还借着月光多看了凌爻几眼,等出了胡同和阮翠芝岳昊丰分道,他迫不及待跟阮洁说:“你快给我讲讲,那凌爻跟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阮洁没有办法,只好坐在后车座上扶着他的腰,把她和阮溪凌爻小时候三个人的事情都给他讲了一遍。其实没什么很特别的经历,就是一起放猪一起学习。
哦,倒是有一个特别的,就是阮长生去钱家提亲那回,去公社一起看了场电影。
陈卫东听完了点头,“这么说倒是合理。”
因为从小就认识,关系处得好,当成自家人也正常。
阮大宝这次来城里就没再去乡下了,第二天小学开学,阮溪带着他去学校报到,交了学费带他进教室。中午放学又去学校领他回来吃饭,吃完饭再给送过去。
这样来回接送两天,阮大宝记住了上学的路,放学的时候又有队伍跟着回来,而且他和同胡同里的几个同龄小孩交了朋友,约了每天一起上学,阮溪便没再接送他了。
这年头可不像后来,小孩上到初高中都要家长接送。
日子规律下来后,阮溪大部分时间还是呆在四合院的正房里,安安心心做自己的设计,这里俨然成了蔷薇阁的设计部,但到目前为止,设计师只有她一个人。
现在招也是招不到这方面的人才的,等过些年服装行业全面发展起来再说吧。
阮长生和钱钏每天去店里卖衣服,凌爻则每天都去上班。
本来阮长生和钱钏还准备等店面生意稳定下来后生二胎的,但因为计划生育这项政策的颁布,这个计划就彻底泡汤了,再不想这事了。
凌爻在四合院里住下来后,阮溪和阮长生钱钏都不拿他当外人,他自然也就成为这个家里的一员了。有时候阮大宝写作业遇到难题,还会拿著作业本去找他。
科学家这三个字在小孩子心里那可是有巨大光环的,说闪耀全宇宙都不夸张,所以凌爻在阮大宝心里,那就是偶像一般的存在。
他崇拜凌爻崇拜得要死,没事就嚷着自己长大也要当伟大的科学家。
阮溪花三千多巨款在家里装了个电话,凌爻晚上要是忙不能按时回来的话,他会打个电话回来说一声。如果不忙正常下班,他会和阮溪阮长生他们一起吃晚饭。
也如一开始说好的那般,星期天要是不忙的话,阮溪会带他出去到处玩一玩。
但不管有多忙,凌爻每天晚上都会回来,哪怕是忙到夜深。
阮溪有时候灵感充沛忙着做设计,晚上也会很晚睡。
今晚凌爻回来的晚,阮溪忙设计熬得也晚。
凌爻栓好大门进二门,看到正房里还亮着灯,便去正房里看了一眼。
他以为阮溪还在画图打版做衣服,结果她已经累到直接趴在工作台上睡着了。
凌爻这便没出声,进屋走去她旁边,蹲下来轻声叫了她两声。
看她睡得沉,他轻轻吸口气便没再叫继续她,而是起身弯腰把她从椅子上抱起来。
抱着走去架子床边,轻着动作把她放到床上躺好,帮她脱了拖鞋盖好被子。
然后他在床边坐下来,睫毛上撑着疲惫,静静看了阮溪一会,描摹她脸上的每一个细节,虽然这些细节早就刻在了他的脑子了,刻进了他的记忆深处。
片刻收神,他轻轻吸口气准备起身回西厢,但还没做出动作来,目光不经意间忽扫到阮溪的右手,只见她手心里躺着一只老怀表,怀表的背后朝外,上面正刻着他的名字。
目光被怀表锁住,他像被点了穴位一般没再动,但眼眶却慢慢变红了。
红意渗到眼尾,似乎睫毛闪动两下,就能有眼泪掉下来。
阮溪感觉不舒服动了一下身子,眼睛微睁开些看到凌爻坐在她床边,她就努力撑住了这点缝隙没闭上,迷迷糊糊中看着他说了句:“你回来啦。”
睡梦中声音含糊,带着鼻音和浓重的奶气。
她困得想要再闭上眼睛睡觉,但眨巴一下后忽捕捉到了凌爻那发红的眼眶。她意识稍微清醒了一点,努力撑着胳膊坐起来,困得晕乎乎地看着他问:“你怎么了?”
还是那样带着点迷糊和鼻音的音色。
看他不说话,只好继续问:“谁欺负你了吗?”
“是不是工作太累……”
凌爻就这样红着眼眶一直看着阮溪,在她问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忽倾身过去堵住了她的嘴。
话没问完,声音戛然而止,断在空气里。
阮溪蓦地僵住,呼吸和声音一样在瞬间消失不见,只有睫毛轻轻颤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