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完赤羽村的活, 太阳离山尖还有半寸距离。
看天色还算早,阮溪和阮翠芝便没再多留一夜。两人果断收拾好工具器物,在夕阳的辉光中打着招呼离开赤羽村, 身后仍然跟着抬缝纫机的两个汉子。
在村子里说人家闲话不好, 离开了村子才好说点私密话,阮翠芝看着阮溪说:“听那些来改衣裳的人说,谢桃今天上午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门去了, 你说她有没有可能去找小五子?”
阮长生没有谈对象阮溪和阮翠芝当然知道, 在谢母面前说阮长生谈了,那就是不想给他家留念想,想让他们趁早断了这个心思, 别再瞎折腾了, 怪没意思的。
可他们到底有没有断了心思, 那就不知道了。
傍晚谢桃回到家哭了小半天的事还没传开,阮溪和阮翠芝又走得急,自然也不知道。
阮溪想了想说:“我觉得很有可能。”
毕竟谢母昨晚都能拉下脸去找阮翠芝和她套近乎打听情况,这种事要是放在极要脸面的人身上,是怎么也干不出来的,当时他们是怎样嫌弃阮翠芝的都忘了?就不怕讨臊吗?
但是具体怎么样也说不准,阮翠芝又道:“回去问问小五子就知道了。”
心里则想着,阮长生可千万别再对谢桃心软, 不然接下来尴尬又难堪的事可多着呢。
阮溪和阮翠芝说着话快步回到金冠村,先到裁缝铺把缝纫机和工具放下。瞧着天色太晚, 估摸着家里肯定吃过饭了,于是两人在裁缝铺做完饭吃完饭才回去。
到家的时候刘杏花阮志高和阮洁已经洗漱上床了。
阮翠芝和阮溪没急着洗漱, 先去刘杏花房里, 好奇问:“小五子人呢?”
刘杏花还没睡呢, 就着油灯看着阮翠芝道:“他去哪谁知道,总之又出去鬼混去了,还说过阵子给我带个儿媳妇回来。”
阮翠芝和阮溪对视一眼,心里只觉很意外。
几天前阮长生在这事上还一点苗头没有,今天就说要带儿媳妇回来,难道说……
真的对谢桃心软了?
阮翠芝眨眨眼问:“赤羽大队的谢桃今天是不是来找他了?”
刘杏花手里慢慢打着芭蕉扇,“是不是谢桃没人知道,反正是前后来了两个,一个穿白花褂子素净清秀一些,一个穿大红褂子洋气漂亮一些。”
阮溪闻言笑一下,“两个?五叔真是好福气啊。”
刘杏花嗯一声,“反正我没看到,人来的时候我在屋里没出去,是别人看到的。也是别人跟我说的,说那白花褂子的丧眉耷眼先走了,红褂子后走,和你五叔一起。”
阮溪回头问阮翠芝:“三姑,今天谢桃穿什么衣服啊?”
阮翠芝想了想,“我记得那些人说闲话,说谢桃打扮得漂亮,好像是白的。”
阮溪好奇,“那红的是谁?”
阮长生自己不说,这谁知道啊,谁也不能回答她这个问题,阮志高坐在床上清清嗓子说:“他说什么自由恋爱,别胡来就行,别叫人家女方父母找上门。”
阮翠芝接话道:“爸,您放心吧,小五子还是有分寸的。”
阮志高直接哼一声,“有个锤子。”
和阮志高刘杏花说完话,阮溪和阮翠芝先后洗漱到房里躺下。
阮翠芝说:“要是这样的话,那谢桃是没戏了,小五子心里肯定有人了。”
阮溪道:“只要不是谢桃就好。”
之前闹都闹过了,两家面子上全都不好看,当时闹完之后阮翠芝肯定又被人拿出来当闲话讲了,他们那么瞧不起阮翠芝,现在再结成亲家,那不膈应吗?
阮翠芝翻个身,“还好是定亲之前闹了出来,要是稀里糊涂的定了亲,那才是真的难受。定亲前说清了闹开了,现在算了也就算了,影响不大。”
说着她又忍不住多想,“小溪你说,小五子会不会再遇到一个,还是会嫌弃我?”
阮溪握握她的手,“放心吧,不会的,你看谢家的态度就知道了。”
阮翠芝顺着阮溪的话想想,也就松了这口气。
确实谢家之前那么瞧不起她,现在都能几次三番低声下气找过来,想要再和阮长生谈婚事,那说明她的存在已经不影响阮长生的婚事了。
不止不影响,可能还会给阮长生加分。
这样想心里就舒服多了,阮翠芝一时睡不着,又问阮洁:“小洁,你今天看到来找你五叔的那个姑娘了吗?不是白衣服的,是那个红衣服的。”
阮洁躺着摇摇头道:“我没看到,不过有人看到了,说是长得挺好看的,配得过我五叔。还说这姑娘不像村里人,瞧着很大方很洋气。”
阮溪笑一下,“说不定五叔根本追不到。”
阮洁:“听奶奶的意思,五叔这次是势在必得。”
阮溪直接笑出来,“成语用得不错。”
阮洁也笑,“还是凌爻教的好。”
姑侄三人笑着聊天,开开心心的,困了也就睡了。
而在家里所有人都睡熟后,孙小慧却还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阮长贵都被她翻醒了,忍不住问她:“不睡觉干什么呢?”
孙小慧觉得屋里的空气太过闷热,闷得她喘气都有些不顺畅,需要很深很深地呼吸,所以她说:“闷得要死的,是不是要下雨了,怎么一直都不下呢?”
阮长贵深深吸口气,“好好天怎么就下雨了,我看你是又不自在了。”
孙小慧确实很不自在,尤其近来,时不时就开始后悔自己当初闹着要分家。要是没分家的话,阮家现在的好日子全部都有他们一份,不会只能眼巴巴看着。
在一个家里住着,成天看别人吃香的喝辣的,这滋味谁受得了?
尤其是!如果现在没有分家的话,他们一家也能享受到!
她深吸一口气,对阮长贵说:“今天有两个女娃子来找小五子,你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