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手里拎着保温饭盒,直接走去床头的柜子边。
林炳威反应了好半天,看着初夏问:“你说什么?”
初夏没看他,一边打开保温饭盒一边说:“我说,以后你要是下岗了,也别来?找我们?要饭吃。”
林炳威瞬间?气?得胸口都疼起来?了。
他又觉得好笑,看着初夏道:“我下岗?我可是厂长!”
普通工人有?着编制都是一辈子的铁饭碗,更别说他一个干部。
初夏看他一眼,语气?极其?平淡道:“我知道。”
林炳威气?得要死,感觉自己?都快要气?疯了,他掐腰原地转了一圈,又说:“既然你知道,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家的饭馆能开多久吧!”
这种东西到底能不能存在下去,现在还是个未知数。
哪天上头要是突然改变主意不让干了,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到时?候说不准又来?一通批判呢,这些事谁能说得准啊!
这世道,千变万化的!
干什么都没有?国家给的正经工作?更稳定更体面!
初夏又淡定回一句:“不用您操心,肯定能开得长长久久的。”
听到这话,林炳威突然又气?笑了。
他看看初夏,再看看林霄函,觉得自己?真是闲得跑来?这一趟。
林浩博说得没错,就不应该再管他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就应该一句不问直接让他自生自灭!
他懒得再说了。
越说越是找气?受。
他直接对陆芳莹道:“我们?走。”
林炳威这回是气?大发了。
主要不止林霄函没给他面子,还有?初夏没装客气?直接驳了他的面子。
陆芳莹这也便没再装善良和事佬,直接跟着他出去了。
出了病房往外走。
林炳威气?势汹汹道:“从现在开始,我就当没生过?他这个儿子,我们?林家没有?他这个人!之前回家犯点浑能忍他,找个这样家庭的对象没法忍!”
陆芳莹语气?关?心道:“你也别太?气?了,小心气?伤了身子。”
林炳威气?得根本压不下来?,又说一句:“真是太?没教养了!”
***
林炳威和陆芳莹走后,初夏就和林霄函吃起晚饭来?了。
林霄函手里拿着勺子问初夏:“都听到了?”
初夏没所?谓地嗯一声,“他们?看不起我们?家是开饭馆的呗,看不起我们?家开饭馆的人多了,他们?两个算老几。”
体面又不能吃,反正白花花的钱赚到他们?家兜里了。
等以后市场环境更加开放,国企陆续倒闭,老板工人被迫下岗,私企一批批起来?,他们?就知道他们?家现在赚的钱意味着什么了。
看初夏说得逗,林霄函没忍住笑一下。
他说:“也就是我躺这了,让他们?逮着了机会跑过?来?狗拿耗子,不然他们?一句废话的机会也不会有?。”
初夏舀一勺骨头汤到他面前,“那你快点好起来?。”
林霄函低头喝了骨头汤应:“好。”
***
林霄函恢复得比较好。
在床上又躺了几天,便能出去散会步了。
每天都在病房里躺着比较闷,于是今天吃完晚饭,初夏又带着林霄函出去散了会步。
在秋日的夕阳下漫步,头顶不时?会飘落几片金黄银杏叶子。
两个人并着肩走得很?慢,一高一矮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
有?一片叶子飘下来?,落在林霄函的肩头。
初夏伸手拿下来?,捏在手里转了转。
然后她突然停下来?,看向林霄函叫他的名字:“林霄函。”
林霄函也停下步子来?,转过?头看向初夏,等着她把话说下去。
初夏仰着头与他对视一会。
他整个人逆在夕阳的光线里,眉眼深邃。
初夏看着他开口道:“我们?结婚吧。”
说完顿两秒,又接上:“我想做你的家属。”
以后如果他单位再有?紧急通知,她要第一个接到他单位的通知。
这是初夏在心里想了很?多天也酝酿了很?多天的话。
她以为林霄函听到这样的话,应该会当即很?激动很?感动。
结果没想到,他竟完全没有?任何一点反应。
就这样毫无反应地又对视片刻。
林霄函忽收回目光,加快步子直接就往前走去了。
初夏愣在原地,看着他丢了她走远。
她看着他目露疑惑,心里想——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是临时?要来?那么一出,不想用受着伤的身体拖累她,或者不想让他那糟糕的家庭关?系拖累她,这一类的戏码?
她愣了愣出声:“你干嘛呀?”
林霄函停下来?回头:“当然是回去拿户口本啊。”
初夏站在原地愣一下。
然后抬手捂上不自禁咧开了的嘴,笑得眼睛弯弯的闪着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