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池宁意识到自己与原君其实早就相爱了之后……
什么都没有发生。
池宁终于懂了那天他顺着原君的话告白之后,原君的失落到底从何而来,以及原君当时在期待着什么——他想和他破阵而出,回到现实。
可惜,这个阵法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容易被真爱感动,自行破解。
当池宁的眼神恢复清明之后,原君就长袖一挥,停止了时间,繁华浮世在刹那便变得寂静无声。原君在某种程度上,是可以短暂影响这个阵法里的世界的。
“你……”
“我都记起来了。”池宁默契地接上了原君的话,他深情又温柔的望着他,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看待世界的角度,“但你真的不应该这么纵容迁就我的。”只因为看见池宁在这个世界里活得开心,就心甘情愿地配合池宁和想象里的家人过家家。
“假的终究是假的,是吗?”原君长叹一口气,不知道是这话本身,还是因为他来说,莫名带着禅意,“我很抱歉。”
没有办法在现实世界,复活你真正的父母。
“不,”池宁摇了摇头,一切尽在不言中,除了他师父意外,他从没有想过要让死者复生。比起自己,池宁更关心的是,“我在这里几个月,稍微恢复了一点意识,身体就已经高烧不断,我不信你没有受到影响。”
哪怕是神,也并不是无所不能的。
这个阵法终究不只是一个为了成全他们的感情而存在的道具。它是带着天然的使命的——无法摧毁邪神,也要封印他。
池宁有理由相信,如果他们真这么无休止地沉浸下去之后,早晚会逐渐地虚弱,直至彻底陷入沉睡,再无法醒来。
“有些风险,我愿意为了你去冒。”邪神总是这么地有恃无恐,“你在这里开心吗?”
“除了最后这段,都还挺开心的。”池宁必须得说实话。他回头看向自己一身锦服的父母,以及他根本无缘得见的奶奶。如果他们真的是这个模样就好了。
可惜,现实是,他的奶奶早就在天灾年间就去了,而他的父母不说一贫如洗吧,至少也不到穿绫罗绸缎的地步。他们就是大启千千万万平凡百姓中最平凡的两个,没有钱,没有权,他们就只是他们而已。
要不是来到了这个阵法,池宁甚至都不知道,原来他一直对他娘的自杀,这般耿耿于怀,他以为幼年的事他都忘了,可其实他一刻也没有停止过想要去质问他娘,为什么要抛下他。
不过,如今的池宁觉得,这个答案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真的……不在乎她了。
“我有你,有两个师兄,还有那么多干儿子,早就应该知足了。”池宁想开了,并不是人人都需要健全的家庭的,单亲家庭可以很幸福,孤儿也可以找到自己的快乐,他完全没必要去追求那种什么所谓的完美。
原君小心翼翼地上前,拥抱住了池宁,在带给了他温暖的同时,也带给了他力量。
这一回,池宁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我心悦你,没有骗人。”他胸膛里的心跳得是这么地快,只是这样的触碰,就已经让池宁浑身发烫。
“我也心悦你。”原君勾起池宁下巴,深情地吻了下去,带着誓要烧尽一切的热情。
等……该结束的都结束了之后,原君把玩着池宁的手指,轻声地问他:“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果我们相爱,并不是破阵的钥匙,那什么是呢?”池宁不会怀疑原君对他的爱不够深,当然,他也很清楚自己对原君的感情是绝对足够的。从一开始,他们就是相爱的,池宁只是没有意识到而已。
一如池宁和原君一起听过的那一出《牡丹亭》里所吟唱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事实就是如此,不管池宁意识到还是没有意识到,如果单单只是以两人相爱为破阵条件,他们根本就不会被困在这个阵里面。
那么,破阵的要求,到底是什么呢?
“也有一种可能,我们明明达到了要求,但这阵法被人为地扭曲了。”原君提出了一个假设。虽然他们已经赢了,但如果主导这一切的庄家要作弊,他们也没辙。
“那我们怎么办?”池宁也想到了这种可能,并十分恶心对方玩不起的行为。
“很简单……”
不等原君开口说出自己的办法,一身凤冠霞帔的卫凤就出现了,或者说是,凤仙。集秀班唱旦角的头牌,池宁当年从楚倌里把饱受折磨的他救了出来。谁能想到呢?今时今日,他们会走到这样一个对峙的局面。
凤仙打破了原君对时间的禁锢,破空而来,就好像是从太阳里飞出来的凤凰之子,轻巧灵动地落到了池宁面前:“这个问题,就由我来为池爷解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