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池宁一行人并没有去东厂看狗,而是换到了司徒望在京郊的庄子上。
司徒望和闻怀古成婚之前,两家就分别给自己家的儿子在京中购置了私宅,以作婚房。还有其他类似于商铺、良田以及车马等硬件,两家比着一样地给,互相抬价,成为了雍畿一时的奇观。
两家的意思都很明确,他们是不会承认是自己这方嫁人的,只可能是娶!
不管家长之间有着怎么样较劲儿的小心思,司徒望和闻怀古小两口是净赚的,人在家中坐,就可以等着金银哗啦啦地往下落。
池宁就曾无意中听见过有朝臣闲来无事感慨,自己奋斗半生,至今还在京郊带着家人租房住,静王世子和司徒少将军只是一场婚礼,就坐拥了雍畿地价最贵地段的两套房,一个紧挨勋贵,一个在宗亲里扎堆,实在是羡煞旁人。
“我奋斗了一辈子,只能拼到别人的起点……”
包括站在外边听到这话的池宁,都情不自禁跟着腹诽了一句老天不公。说实话,池宁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我就没有这样的家人。】池宁很小就失去了父母,家中其他血脉亲人,该怎么形容呢,但凡他和他们稍微亲近一点,又或者他们有人性一点,池宁就不用对村中的老者说,我想入宫,【不,我已经没有家人了。】
池宁不是多愁删掉的性格,该报的仇他早就自己亲自动手解决了,但他依旧会忍不住想要去嫉妒静王世子。
原君突兀的道:【只要你点头,我所有小号下面拥有的宅子,都可以写成你的名字。】
池宁:【!】啊,差点忘了,自己遇到原君以后也是被神明所偏爱的一个了呢。
美滋滋。
【不需要,我自己有。】池宁只是想要这种感觉而已,这种明确地知道自己被谁所偏爱着,只有他独有的感觉。
说回闻怀古和司徒望,虽然他俩坐拥京中两套房,但据说最近一年,他们还是搬回了静王府住,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司徒家为了和静王府掐尖斗气,就又送了小两口一座位于京郊的温泉庄子。说来也巧,这山庄离曲水山庄和红枫山庄都不算远。或者说,雍畿的权贵就很喜欢扎堆在这边买庄子,谁家都离得不算远。池宁自己也有个不挂在他名头之下,但确实是属于他的小庄子,由许天赐的红枫山庄那边统一给打理,这些年一直被照顾得很好。
池宁因为一些事耽误了,到司徒家的山庄时,已经是最晚的一个。他一进山庄的木桩大门,就看到他大师兄左牵黄、右擎苍,正在让画师给他作画,笑起来的样子别提多傻了。
他还非要回头问池宁:“英武吗?”
池宁能说什么呢?只能说:“二娘真是一条十分帅气的猎犬啊。”它通体乌黑发亮,线条流畅,双眼中闪烁着……比江之为聪明的光芒。
旗帜鲜明站猫派的池宁,都有点被二娘炯炯有神的样子吸引了,他开始认真地考虑,猫狗双全的可行性。
见池宁到了,闻怀古就把池宁请到了山庄的书房,打着的旗号是带池宁换一身猎装,一会儿好入画,留下司徒望陪着江之为和俞星垂继续作画。前往书房的一路上,闻怀古看上去都十分机警,仿佛生怕被人看到、听到什么。
池宁倒是大大方方,他有原君他怕谁?到了书房后,为了安闻怀古的心,池宁还特意把代表了原君的神木拿了出来:“别怕,没人能听到的。”
闻怀古对池宁还是很相信的,但还是找司徒望的心腹试验了一下,这才放下了心。
“到底怎么了?”池宁更加好奇了。
“我能借二娘几天吗?”闻怀古的心事重重就快要写在脸上,但却异常地嘴严,不管池宁怎么问,都不愿意说出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有些事,需要二娘帮我去闻一闻。”
“倒也不是不可以。”池宁当下就可以替他师兄做主,但……“我还是觉得,说不定你和我说了,我也能帮到你呢。”
“我不是不相信您的能力,也不是觉得您会害我,只是这是我的家事,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说。”
池宁长叹一口气,心想着,闻怀古是真的太傻白甜了,这不还是什么都说了吗?你家一共三口人,不是你,不是你如此信任着可以到对方山庄谈事的老公,那还剩下谁,已经一目了然了啊。
不过,为了照顾闻怀古,池宁还是假作不知,痛快地点头答应了把二娘借给闻怀古几天,并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你知道的,我们是朋友,我总会毫无保留地站在你这边。”
闻怀古想到了当年池宁在听说他是个断袖之后都愿意帮他,终于舒展了眉头,笑了起来:“当时少不更事,给您添麻烦了。”连闻怀古都觉得自己当年在冒着傻气。
“不麻烦,挺好玩的。”池宁实话实说。
两人只是在书房里说了这么几句,就有人来敲门,打着送茶水的名义,进行着傻子都能看出来的试探。幸好池宁和闻怀古已经说完了,池宁神色如常地开始换外衣,并镇定对外道:“进来吧,是今秋刚送来的茶吗?”
“阿望这里可没那么讲究。”连闻怀古的演技都跟上了池宁,配合得非常默契,好像他们真的就只是进来更衣。
这一前一后的时间实在是太短,还真就没怎么引起旁人的怀疑。
池宁换了外衫,身穿一套精致的骑装,看上去一点都不像一个掌握大权的东厂督主,只好似哪个富贵人家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公子,唇红齿白,天真可爱。
闻怀古看着池宁,不免多了些怀念的神色,因为他自己也曾是这般模样。
池宁作画的场景是在马上,被闻怀古扶着上马时,他在他耳边长叹了一口气,遗憾的未尽之言是:如果少年永远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