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勒的一连串否认,没有让桌子后面的几人感觉到惊讶或者愤怒,这种审讯的目的也不是让受审者承认,只是为了观察他的态度和举止。
接下来,吉米开始询问一些细节,并在询问之前开口说:“在接下来的提问当中,如果你对任何判别标准有不理解之处,都可以开口提问。”
“在你的教学生涯中,你是否与任何学生发生过违背他们意愿的肢体接触?”
“没有。”
“是否以口头或书面形式,对任何学生进行过违背他们意愿的言语骚扰?”
“没有。”
“抱歉,我能插一句吗?”坐在吉米身旁的威廉开口说道,吉米点了点头,威廉看着席勒说:“你曾使用任何指令对他们进行过体罚吗?”
席勒摇了摇头,威廉接着问道:“有在公开或私下的任何场合中,对他们进行过言语羞辱吗?”
“你对于羞辱的定义是什么?”席勒第一次开口问道。
威廉和吉米对视了一眼,威廉轻轻摩擦了一下嘴唇,说:“按照宾夕法尼亚州的高等教育法桉来看,以任何形式对于学生进行辱骂,都是不符合规定的。”
“但我也曾在大学进行过任教,规训和辱骂的界限不是那么清晰,想要督促学生进行学习,严厉乃至于稍显激烈的言语,都是可以被理解的。”
“那么,不妨来试想一个场景,假设现在我是你的学生,我在课堂上进行大声喧哗,扰乱教学秩序,你会怎么做?”
威廉从桌子后面站了起来,一手插在西装口袋里,席勒也从单人椅上站了起来,而当他的眼神递过来的一刻,威廉本能的后退了一步。
“德内切特先生,是吗?我希望你能够在我的课堂上保持安静,如果你做不到,那就请你离开。”
站在桌子两旁的记录员开始运笔如飞的进行记录,威廉点了点头并说:“如果我不选择离开,在坐下之后依旧进行喧哗,屡教不改,你会怎么做?”
席勒看了他一眼,但随后把眼神挪开看,向空地说道:“法尔科内先生,我不希望这位德内切特先生继续留在我的课堂上,请你帮我劝他离开。”
威廉眯起了眼睛,看着席勒问道:“这位法尔科内先生是谁,与你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另一个学生。”
“那他怎么能……”
吉米伸手拉了一下威廉的袖子,并压低声音对他说:“他是老教父卡迈恩·法尔科内的儿子,法尔科内是哥谭十二黑帮家族的头儿。”
威廉露出了一个无语的表情,他低了一下头,然后重新说:“好吧,那么这一次场景设立在你的办公室,有一位经常不交作业的学生被你叫到了办公室,你将会如何教育他?”
“通常来讲,我不会把不交作业的学生叫到办公室。”席勒轻轻摇了摇头说:“在他们第一次不交作业的时候,我会告诉他们,学习是他们自己的事,如果他们不够努力,就不能摆脱目前的处境。”
“如果他们第二次还犯,我会在下课的时候把他们叫到讲台旁边,问他有没有什么特殊缘由。”
“什么特殊缘由是可以被接受的?”威廉问道。
“家庭事务繁忙、兼职打工太累、黑帮火并受伤、作业太难、作业太简单、不喜欢心理学或者不喜欢我。”席勒每说一个理由都要停顿一下,似乎是在思考。
威廉敏锐的发现了其中的关键,于是他看向席勒说:“学生因不喜欢你而不做作业,是可以被接受的吗?”
席勒重新坐到了椅子上,把双手放在身前,并点了点头说:“我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因材施教,但我接受不是每一个学生都喜欢我的教学风格的这个事实。”
“因为我是一名心理学家,我才可以理解,因对于某个人外貌、气质、行为举止的反感,引申出的对他一切的质疑,乃至于采取叛逆的行为进行反抗,是非常正常的,人类是情绪动物。”
“如果他因为不喜欢你,而导致荒废学业,你会怎么做?会规劝他吗?还是放弃他?”威廉接着问。
席勒的表情罕见的有了些波动,好像是陷入了回忆和思考当中,过了一会儿,他开口说:“实际上,我不知道,因学生个体的不同,而存在差异。”
这一次还没有等威廉问,席勒就主动开口说:“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学习这个科目的天赋,学习不好的学生,往往分为几种。”
“如果他们努力,但没有天赋,我会尽量让他们达到及格线,并建议他们额外学习一些谋生技能,来为自己争取一个更好的生活。”
“如果他们有天赋,但不努力,我会站在我的角度如实的告诉他,他有很强的天赋,只要稍加努力就能取得了成就,但如果鼓励没用,我会尽可能严格的要求他们,因为我不想看到他们的天赋被浪费。”
“而如果,他们既没有天赋,也不努力……”席勒把身体向后仰,抿着嘴唇,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然后说:
“本着老师教书育人的职责,我会进行一定程度的规劝,然后放弃,不会在他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但或许……也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