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药了吗?”查尔斯看向奥克斯问。
“很显然没有。”奥克斯摇了摇头说:“我们没有任何办法让她把药吃下去,护士说,考虑在她的身体再好一点之后转诊到精神科。”
“我哪儿也不去。”丽莎开始嘟嘟囔囔,“我的孩子就在这儿,我所有的孩子,多娜、嘟嘟它们都来了,我会在这守着它们,不会再让你们夺走它了……”
语法混乱,词性不清,人称代词也来回换,搞不清楚指的到底是哪一个,这是语言系统开始混乱的征兆,是极大的恶兆。
查尔斯变得有些束手无策,他确实能在写论文的时候很好地分析他人的大脑,并把它们和心理学各种理论结合起来,但是这所有的理论都不包含要如何用话语去安慰一个发病的病人。
看着丽莎越来越激动,查尔斯还是入侵了她的大脑,然后差点被那些混乱无序的思绪震了一个跟头。
他以往也不是没研究过精神病患的内心世界,但是那都是在他们精神状态较为平稳的时候进行的,一下子接入一个发病期病人的脑海,对他也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太痛苦了,查尔斯此刻对丽莎感同身受。
一种视角在正确的认识着这个世界,她应该把猫交给她的丈夫,他一定会照顾好它们,她感觉很冷,应该回到温暖舒适的病房里,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会过去的。
可另一个视角不是这样的,她的孩子在坠地的时候哇哇大哭,用沾着鲜血紫青色的脸,表情狰狞的问她,为什么要让他们带走他,然后猫的脸逐渐和孩子的脸重合,他们开始不停的问,不停的问,一直重复、重复再重复……
“够了。”
唰的一声,第二种幻觉彻底消失不见,查尔斯吐出一口气的时候,发现自己额头一片冰凉,他出了很多汗,都是在带入丽莎视角的时候被吓的。
丽莎安静下来了。
当然如此,查尔斯直接删除了他第二种幻觉视角,现在只剩下正常的视角了。
这位女士表现得非常茫然,但她还是缓缓把手里的猫递给了她丈夫。
奥克斯又惊又喜,接过猫,轻轻地放回了航空包当中,又和查尔斯一起把丽莎推回了病房,她甚至好好的喝了一杯水,还吃了药,很快就睡着了。
“上帝啊,我没想到这种疗法这么好用。”病房门外,奥克斯感激的看着查尔斯说:“某种程度来说,你也是关键,医生,你说服了丽莎。”
其实我没有,查尔斯想,只是以奥克斯的视角来看,查尔斯和丽莎说了几句话,就让她乖乖的回病房吃药睡觉,简直是神医。
查尔斯看着熟睡的丽莎,立刻意识到一件事,要么不做,要做就得彻底一点,否则他们肯定会意识到不对。
查尔斯刚刚的删除动作不能说是温柔,更多的是基于他自己的自我保护机制,删的虽然很干净,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有点太干净了,他怀疑丽莎醒来之后会不记得自己失去一个孩子这事。
如果真失忆了,那医院肯定会调查,到时候自己难逃其咎,万一追溯到席勒医生头上,那与他拉近关系的计划就彻底泡汤了。
查尔斯叹了口气,他再次入侵了丽莎的大脑,开始修改她的记忆和情绪,然后又处理了一下奥克斯的记忆,改得更加合理。
可是这一路上见过他的医护人员和之前被他叫住问情况的护士也存留有真正的记忆,所以也得改,而且得往同一个方向调整,不能前后矛盾。
在丽莎的房门前站了半天,终于改完了,查尔斯松了一口气,可紧接着走过一个拐角,就看到一个身影正站在窗前等着他。
“梅拉医生?”查尔斯看向梅拉说。
“是的。”梅拉转过身来看向查尔斯,表情温和,这让查尔斯松了口气,他其实是有些心虚的,就好像刚干完坏事就碰上了教导主任。
“你是一名心灵能力者,对吗?”梅拉开门见山的问道。
查尔斯点了点头,也没有很惊讶,那天一见面席勒就暗示过了,梅拉可能和他有同样的能力。
“我来自于喜马拉雅山山脚下的修道院,我的能力是心电感应,不,不是读心术,你可以理解为一种冥想性质的魔法,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修行掌握的。”
查尔斯微微皱起了眉,但也没有出言反驳,他知道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有一些魔法师也能读心。
“只能感应?”查尔斯问,他的重点是在梅拉是否能如他一样直接干预心灵操控人的大脑。
“不,远远比不上你。”梅拉摇了摇头说:“我集中精神的时候也只能读懂一些,想要更为深入,需要长时间的入定和冥想。”
然后他抬眼看向查尔斯说:“我年轻时不是个很虔诚的人,我走了太多弯路,这是我选择倾注全部精力修行这一能力的原因。”
“我知道你一定怀着万分的好意去帮人们解除痛苦,你认为这是上帝的旨意,你不过是在代行人类无法完成的使命。”
“但如果普通人是个这么容易就能被干涉和转变的种族就好了,他们太过复杂,轻易无法参透,如果你要做些什么,千万三思而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