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第一天。
“黑泽先生以前会去神社之类的地方吗?”
“不会。”
“嘘, 我听说在他的老家,那里的人都是把他当神明,祭拜他的……”
少年们快快乐乐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 抽签的时候黑泽阵踮起脚, 没够到抽签筒。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没人幸灾乐祸, 都在战战兢兢地看着那个抽签筒和站在它面前的银发小孩, 直到神社的巫女善意地询问:“需要我抱你吗,小朋友?”
她从山道的鸟居跟到现在了,显然很担心黑泽阵这个乱跑的、呃,小孩。
毕竟黑泽先生虽是跟一群人来的, 可其实他才是这群人里的家长, 当然不会有前呼后拥被七八个人围着嘘寒问暖, 他不把忽然被吸引去解谜的几个侦探拎回来就已经是爱的放任了。至于周围的那几个大人, 因为身高问题, 他们也没有弯下腰来跟黑泽阵说话——只能想一下,不能真做, 于是他们对话的时候都是边走边说的,根本看不出来他们认识。
所以, 我们的黑泽先生看起来就像是落单的外国小孩, 会不会日语都很难说, 被神社的工作人员看到担心一下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不用。”
银色长发的小孩说的是流畅的日语, 他平静地单手撑着跳起来,拿走了最上面的一根签,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就像是一片飘过的雪花。
神社的巫女小姐鼓起掌来。
“好厉害!”
这是最纯粹的夸赞,于是银发的小孩动作顿了顿, 礼貌地点点头才离开。然后他看向自己抽到的签——嗯,不出意外,是最差的那种。
他这一生运气都不怎么样。
但江户川柯南抽到大凶跟他黑泽阵有什么关系;退一万步说,这个年纪的他还是“海拉的芬里尔”,那狼王抽到的签跟住在挪威城堡里的Juniper有什么关系?
他转头就把签给扔了。
好的信一点,坏的再见。黑泽先生的处世哲学就是这么简单粗暴,反正这是新年第一天,应该不至于有人这么不长眼色在这种时候制造麻烦。
咔嚓。
枪上膛的声音。
黑泽阵站的位置是有垃圾桶的角落,他缓缓抬头,就看到一个形迹可疑鬼鬼祟祟的人躲在墙角,他沉默了一下,回忆起自己刚才在想什么,又沉默了一下。
很好,不愧是米花町,新年第一天就有人这么不长眼。
黑泽阵往周围扫了一圈,身高不够,地形来凑,他飞身上了栏杆,一脚踹晕了犯人,拍拍身上的灰,若无其事地走出来,然后用犯人的手机报了警。
他转头看到正在找他的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问:“你刚才……刚才去干什么了?”
他看到黑泽阵手上的血迹了。
要是换个小孩来,他可能会担心一下;换个成年人,他会想怎么受的伤;但站在这里的人是黑泽阵……
黑泽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赤井秀一镇定地摸出了两个OK绷,问:“老板,需要这个吗?还是需要毁尸灭迹服务?我都很专业的。”
七岁的银发老板收回了视线,从赤井秀一的外套口袋里摸走了两块糖,问:“赤井务武呢?”
糖是赤井务武的。
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赤井秀一这里有赤井务武的糖,不要问那么多细节。
赤井秀一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迟疑地说:“咱爸说他有点事,就不来见你了。”
“……”
“哦。”
赤井秀一本以为黑泽阵会追问,但银发小孩却懒得问了。反正是他们赤井家的事,肯定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赤井务武:真的吗Juniper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你什么都不知道:)
黑泽阵:嗯。
他把糖含在嘴里,却尝不到多少甜味,心情难免有些不快。
昨晚的药物影响了他的味觉,好在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多少时间,记忆也不会反复将那些东西再反馈给他的感官。
黑泽阵抬脚往前走,把七岁的腿迈出了一步八丈远的气势,赤井秀一就跟在他身后,觉得自己从司机转职成了保姆——只是看起来,这话他也不敢说。
不一会儿黑泽阵就坐在了神社的屋檐上,旁边是两只肉乎乎的大猫。
黄猫正试图爬到黑泽阵肩膀上,但一只六公斤重的猫对现在的黑泽阵来说实在是太沉,他伸手就把猫给提溜下来,而黑猫很聪明地趴在黑泽阵腿边晒太阳,没给黑泽阵增加负担。
要知道,它们两个,还有爬不上来的那只狗,以及落在黑泽阵头顶上的那只小乌鸦,加起来就是一个江户川柯南的重量,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吃吗?”
黑羽快斗像一只活蹦乱跳的小白鸽翻上屋檐,偷偷摸摸揣给黑泽阵一支火山薄荷口味的冰激凌,并自己舔舔舔一支巧克力蓝莓口味的。
黑泽阵看了一眼正在飘着小雪的天空,不赞同地看着这只精力旺盛的小白鸽。
他面无表情、一字一顿地说:“现在是冬天。”
黑羽快斗夹着冰激凌双手合十,眨巴眨巴眼求他:“就这一次,就这一次嘛,这可是新年限定的口味,只有这个星期有卖!”
啧。
黑泽阵向来管不了小孩撒娇,他盯着那双蓝眼睛看了一会儿,说随便你,于是黑羽快斗就快快乐乐地欢呼起来!
然后——
他乐极生悲,没拿稳,冰激凌掉地上了。
黑泽阵:“……”
他看着小白鸽失魂落魄地下了殿顶,难过地给他刚才排队买的冰激凌立了个小小的墓碑。
黑泽阵本想让两只猫把手里的冰激凌给小白鸽,低头却看到一个年轻女孩喊着小白鸽的名字,跑到了黑羽快斗面前,于是小白鸽又很快支棱起来,当场把掉了的冰激凌和它的小墓碑毁尸灭迹。
小白鸽叫那个女孩什么?青子。黑泽阵听清了名字,看着那两个小孩离开,就没有继续听了。
有人在他背后发出感慨:“真好呢,年轻人。”
小黄猫:“喵喵喵!”
小黑猫:“喵?”
黑泽阵都没转头,就对身后的莎朗·温亚德说:“没关系,某个老女人六十岁了还能拍青春文艺片,出演的还是里面的高中生男主角。”
莎朗·温亚德完全没在意他的嘲讽,反而惊喜地问:“Gin,你竟然有闲心看我的电影?”
她偷偷伸手想捏一把幼年黑泽阵的脸,却被早就察觉到的黑泽阵一把按住了手腕,明明是六七岁的幼年模样,银发小孩的眼神里却带着十足的危险性。
黑泽阵看到莎朗·温亚德营业式的谦虚微笑,才收回手,慢腾腾地说:“明美给我推荐的,除了你那部电影外,她还给我推荐了一部豪门遗产六角恋电影、一部卧底和警察的爱情悬疑片、一部森林自然动物纪录片和一部叫做《最强侦探》的综艺节目。”
“你都看了?”
“看了。”
“Gin,”莎朗诚恳地说,“看得出来你现在真的很闲,连那种没品的东西都有时间看。《最强侦探》的节目组还邀请过我,他们是提前写了剧本的,里面没有一个是真正的侦探。”
她觉得下面那几个小孩里随便拎出一个——哪怕是黑羽快斗——都能拿到这个最强侦探的名头,虽然节目组里是有几个职业侦探,但比他们差远了。
这是前组织代号贝尔摩德的名演员莎朗·温亚德做出的专业判断。
黑泽阵漫不经心地回答:“没有想一出是一出的BOSS、没有堆积成山的账单和毫无自觉的败家玩意儿,也没有到处追杀我的仇人和警察,我在城堡里当然过得很闲。我甚至远程帮人破了几个案件,听说我在侦探排行榜上又进了几位。”
当然,是诺瓦利斯的。
至于那什么名侦探SILVER,估计早就被这个世界遗忘了吧,不会有人记得的。
莎朗·温亚德动了动嘴角,说得了吧,Gin,谁不知道你这一年半根本没在城堡里,而是跟只会说美国话的英国人过二人世界去了。
“证据呢?”黑泽阵语气平淡地说,“莎朗女士,拿出你指控我的证据。”
“Gin,我不知道你竟然什么时候说话做事也讲证据了。”莎朗·温亚德轻轻后仰。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