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捂住了眼睛。
普罗塞克后仰,对格雷船长说:“十一哥,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千万别惊讶。”
“什么事?”
“那个动物园组织的灭亡……是因为有个初中生要拍个人电影,顺手就把他们给灭了。”
“?”
……
几只乌鸦从法国梧桐间飞过,风带来不远处面包店的甜香,黑泽阵正走在雨后的伦敦街道上。
他得回去给某个没手的家伙做饭,因此没听格雷先生的故事就走了,但他听了普罗塞克的转述版本——《文明7:从沙漠之子到海上霸主,南太平洋海盗帝国的崛起》。
黑泽阵觉得其中的某些部分有失偏颇,特别是关于格雷先生意外得到东方的古老神秘地图前往埃及找到一支箭经历千难万险变成吸血鬼的经历。黑泽先生不想说得太失礼,但普罗塞克,再这么转述内容你还是死吧。(冷漠)
他熟练地抽干了普罗塞克故事里的水分和艺术改造成分,面无表情地提取出了其中的关键词:灰狼,格雷,茶会创始人,动物园。
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成分。
他收起手机,继续往赤井家走,刚走了两步,他想到一出门遇到三个茶会首领的意外,迟疑地重新拿出手机,拨通了赤井务武的电话。
赤井务武很快就接了:“有意外?”
“没有,”黑泽阵看到赤井家已经出现在了视线的尽头,继续不疾不徐地往前走,说,“我有一件关于维兰德的事想问你。”
反正维兰德什么都跟赤井务武说,那这件事赤井务武可能也知道吧。
黑泽阵心情平静地问:“维兰德有没有当过茶会的首领?茶会,莫格街下午茶。”
赤井务武:“……”
黑泽阵:“……”
赤井务武:“没有。我可以确定他没有。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问?”
黑泽阵若无其事地说没事,他只是忽然想到所以问一下,没有发生任何意外,然后就挂了电话。
哼。他想,维兰德,你连个茶会首领都没混上。
银发男人在上午的微风里前行,一片璀璨的银光被反射进路人的眼睛。他不知不觉笑起来,但这笑容在看到赤井家现状的时候,消失了。
门被破开,一片混乱,赤井秀一消失不见。
黑泽阵足足沉默了五秒钟,才打电话给赤井务武撤回了一个没事。
“你儿子好像被绑架了。”
“秀吉不是在大阪比赛吗?应该没人知道他跟我们的关系,他是怎么被盯上的?”
“……不是秀吉。”
“真纯本来就被绑架了,我在调查她来伦敦后的活动轨迹。你不用担心。”
“也不是真纯。”
电话那边的赤井务武明显地停顿了一下,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你怎么又被绑架了?”
黑泽阵:“……”
黑泽阵:“是赤井秀一被绑架了!你放在家的儿子不见了!”
家里有被人侵入过的痕迹,来人显然不止一个,而且经验丰富,肯定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他们甚至专业地抹除了痕迹,只把人绑走了,各处都没有留下指纹。
考虑到现在赤井先生手无缚鸡之力……算了吧,黑泽阵很清楚,就算是一只手臂不能用的赤井秀一,要放倒三四个人也很容易,他被带走只能说明对方持有武器,且很有可能不遵守规则。
黑泽阵蹲下来,在地面上找到了一段染血的绷带,似乎是在争执中掉落的。
在那段绷带上,有个血写的字母“P”。
他将手指覆上去,血还没有干透。
“你儿子被绑架了,就在刚才。”黑泽阵重复了一遍。
“你找到了什么?”
“写着字母P的绷带,所以他总不会是被警察(Police)抓走了吧。”黑泽阵站起来,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
这当然是开玩笑——就算警察真的来抓某个被日本公安假装通缉的还没从FBI辞职的MI6的A.U.R.O成员,那他们也不会把赤井家搞得跟台风过境一样,警察们一般比较注意现场,而且赤井秀一很清楚自己马上就能被捞出去,也不会太反抗。
黑泽阵把绷带放到衣服口袋里,转了一圈儿,没找到什么线索,接下来得去问附近的邻居和警察了。但他觉得,既然被绑架的人是赤井秀一,那他用这些常规的手段,估计也找不到真正有价值的线索。
“字母P吗?”
“嗯。”
“我知道了,我会托朋友去调查,我们两个的身份都不方便——”
赤井务武还没说完,黑泽阵就打断了他的话,问:“教授(Professor)在哪?”
从那道声音里,仿佛能听出一双墨绿色的、冷静的眼睛。
黑泽阵重复了一遍。
过了一会儿,赤井务武才叫了他的名字:“Juniper。”
黑泽阵的语气依旧平静:“你不是在找【D】的下落吗?以他的年龄,他也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所以你找了这么久,应该知道他或者帮他做事的人的下落吧。”
赤井务武叹气。
他说好吧,我确实有点线索,【D】在外的身份已经几年没出现过了,对外宣称是养病,但【D】的住处没人,不能确定这个人是否还在伦敦。
“不过也还有别的情报,在【D】半隐退后,他有几个手下在伦敦活动,偶尔会替他接受一些不好拒绝的邀请,出席某些场合。”赤井务武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在考虑某个问题。
“怎么了?”
“今下午有场级别很高的音乐会,应该有王室成员到场,【D】也在邀请列表中,他的代理人可能会去。但我的身份不方便出面,他们也没给我发邀请。”
其实赤井务武觉得如果真是维兰德来,说不定就毫无顾忌地直接去了,毕竟维兰德的“朋友”很多;但现在【塔】的人跟受惊的兔子一样,听说去日本的人都死了(或者少数被扣留)后,各方面就开始人心惶惶,生怕被不知道谁——疯疯癫癫的【A】、野心勃勃的【B】、可能复活的【C】、自焚身亡的【F】——给拉下水,能少一事就少一事,打死也不会出头的。这给赤井务武带来了一点小麻烦,他正在想从哪里开始下手调查,当然抓一个【D】的手下来问问是最方便的途径了。
那场音乐会不是没做准备就能混进去的,当然,以他们两个的能力要进去不是什么难事,关键在于里面可能有些“熟人”,进去后他们没法全身而退,无论“维兰德”还是“琴酒”都是在某些间谍机构里挂过号的身份,被查出来可不是开玩笑的。不过,现在有个机会……赤井务武本来不想说的。
听筒里传来黑泽阵的声音:“还有什么话,一并说了。”
“有个机会,”赤井务武说,“比其他手段都方便。”
“什么机会?”
“他们邀请了一位德国音乐家,是你在柏林学钢琴时候的老师。”
“……”
那不都是二十五年前的事了吗?而且那位老师……老师当时对他说「你对我在音乐界的地位毫无威胁,但可能让我在教育界声名扫地,我要隐退了,希望我们这辈子不会再见面」。
黑泽阵记得清清楚楚!那个教他钢琴的音乐家每次都用很痛苦的表情听他弹,说你弹得很好,但不要把每首曲子都弹得像狼群准备扑咬人类一样,听你弹琴的人会被吓跑的。
然后维兰德对音乐家说你真有眼光,我家孩子就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