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琴酒有个表哥、恋人、琴酒是FBI和公安等等的情报删掉,只留下了“琴酒可能有个跟他很像的晚辈”。
两个人之间是有段距离的。
黑泽阵大踏步走到降谷零面前,把那只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的小狗拎起来,对降谷零说:
“不好意思,我家的狗到处乱跑撞到你了。”
“……”
降谷零:你再说一遍这是谁家的狗!哈罗是我家的!这是我养的!
他看着少年转身就要走,一把抓住了少年的肩膀,对方反应很快地——应该说是条件反射一般还手,两个人在黑暗里过了几招,还撞上了海洋馆的观赏玻璃。
微微的震动在水里扩散,很快,那些在周围游动的鱼就消失在了这面原本五光十色的玻璃后。
降谷零发觉这个少年相当棘手、是的,就像他每次面对琴酒的时候一样,但就当他没想好是否要在这里分个胜负的时候,还得是哈罗拯救了世界。
意思是被少年拎着的哈罗夹在他们两个之间,差点被波及到的时候,两个人都停了手。
“别碰我。”黑泽阵说。
这真不是他的问题,有个一年到头360天都在想怎么杀了他或者把他关进局子里的卧底忽然从背后拍他的肩膀,他能毫无反应被人抓住才怪。
他不悦地看着波本,心想你到底来这里干什么,这波本也不像是被人假扮的,出手的动作跟他认识的波本完全相同——你问他什么时候跟波本打过?
呵呵。
波本又不是没以天太黑了没看清人为理由袭击过他。
降谷零则是对着眼前的少年看了又看,最终问了一句:“你是谁?”
黑泽阵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你要去凑热闹的话,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降谷零指了指他手里的哈罗:“这是我的狗。”
黑泽阵:“……”
他低头去看那只白色的小狗,对上了哈罗无辜的眼神,他开始回忆这只狗是哪里来的,冲矢昴的朋友,FBI的朋友,日本公安——
哦,你们FBI就喜欢跟日本公安做朋友,对吧?呵,看来FBI已经变成日本公安的外勤机构了,你们关系好得很。
他把哈罗放到降谷零怀里,想松手走人的时候,哈罗却一口咬住了他的衣袖。
黑泽阵拽了拽,没拽动。
于是他抬头看降谷零:“管管你的狗?”
而降谷零好像忽然想通了什么一样,摸了摸哈罗的脑袋,向黑泽阵露出了琴酒没见过的笑来。
降谷零说:“你是黑泽阵,对吧?”
黑泽阵对波本知道现在的他的事并不意外,理由见上,FBI和日本公安现在穿一条裤子,FBI知道了,那就等于公安知道了。
他反问:“你认识我?”
降谷零语气轻松地说:“对,我是你父亲曾经的同事,我跟他还有过命的交情,你可以叫我哥哥。”
黑泽阵:“……”
谢谢你,波本,没让我再多一个叔叔。过命的交情,那可不是吗,你什么时候不想杀我了。
他压抑着跟波本打一架的冲动,说:“看来我父亲的熟人还有很多?”
降谷零流畅地回答:“对,你父亲有很多同事,我只是其中之一。我们都是警察。”
这个问题在于,波本还真的是警察。
黑泽阵抬眼,开始计算他在这里放倒波本并把人打包送回美国的行动成功率有多高,虽然他现在用的是少年时期的身体,但波本的狗在这里,也不是没有胜算。
至于降谷零,他在想的是,他让琴酒叫他哥哥,琴酒竟然没有生气,这不可能,所以站在他面前的小孩是琴酒的概率几乎为零。
但……
“黑泽阵”不是应该在打网球比赛吗?风见你到底是怎么看人的……如果风见看到的情况是真的,那也许不只有一个“黑泽阵”的存在?
琴酒正在批发?成本价大甩卖?对组织的底线毫无信任、且怀疑乌丸莲耶隐瞒了不少东西的降谷零,开始了思考。
他问:“所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此时,黑泽阵终于把自己的衣服从哈罗的牙上解救下来,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时间,说:“我是被人邀请来的……但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地面微微晃动起来。
紧急着,有某种沉闷的声响从远处传来,隔着几条走廊和厚重的海水,他们依然能听到人的叫喊声。
在喊什么?
水几乎将大部分的声音吞没,而就在这个时候,场馆里的应急灯也灭了。
降谷零立刻就反应过来,抓住了黑泽阵的衣服,但他也只抓住了衣服——
就在那一秒钟的功夫里,那个少年脱掉了外衣,把衣服留给了降谷零,好像早有预料一样在这片忽然寂静下来的黑暗里消失了。
“Gin。”
降谷零念出了那个名字,也不知道是在喊黑泽阵还是喊琴酒;他检查了那件衣服,没什么特别的,甚至是市面上随便就能买到的款式,唯一比较意外的是,衣服的口袋里放着一盒饼干。
看起来长得很别致的皱巴巴的手指饼干……?
降谷零完全没有偷吃小孩子零食的意思,他怀着想要确认对方身份的想法,尝了一根,然后下了结论。
“琴酒绝对不会喜欢吃这种东西。”
见鬼,跟KILL饮料一样离谱的口味是怎么做出来的?琴酒那个挑剔的家伙要是能吃得进去这种东西,降谷零就能把这家饼干厂买下来把他们的产品到处推广!
不过,那个少年可能是忘了一件事。
降谷零蹲下来,把哈罗放在地上,问他聪明的小狗:“刚才那个人带你来的?”
哈罗汪了一声。
降谷零又问:“他是坏人吗?”
哈罗没有立刻回答,抖了抖尾巴,过了一会儿才很勉强地叫了两声。
应该不是坏人,但也不是很确定,反正看起来像是好人的样子,毕竟小哈罗刚认识他一天汪!
降谷零重新站起来,看着周围依旧黑暗的环境,这次就连应急灯都没有了,但……
他站在这里,有亮光从他周围的水槽里发出,那是来自正在水里游动的生物的光,尤其聚集在银发少年刚才站着的区域,就像是一盏朦胧的灯,透过厚重的水,将光线散射出来。
降谷零看着这如梦似幻的景象,表情变得严肃了许多。
他把那件外套放到哈罗面前,问:“哈罗,你能找到刚才那个人吗?”
哈罗汪了一声,向场馆深处的某个方向跑去。
降谷零跟着哈罗穿过错综复杂的场馆通道,爬上压根没有见过的维修走廊,在漆黑的环境里前行,周围不时传来难以辨认的、怪异空洞的声音。
然后,他在某个位置停下了。
那是一条死路。
哈罗就在那里,在某个墙角的位置来回转,显得非常疑惑,也不知道那个银发的哥哥去了哪里。
降谷零抬头,看到悬挂在场馆正上方的指示牌,这里是——
“第九阶梯。”
他看过地图,这里是距离中央大厅最远的位置。降谷零一寸寸地检查墙面,可这座海洋馆几乎所有的墙壁都是游动着鱼类的观赏玻璃与水槽,在只有一个人的黑暗里,更显得像是寂静的深海。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哪里的广播传来了声音:“抱歉,各位,我们邀请的客人已经到齐,现在是真正的宴会该开始的时候了。”
降谷零收回了手。
他正了正自己的帽子,穿过监控系统早就被覆盖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走廊,往大厅走去。
就在他的背后,刚才停驻的位置,有深黑的阴影忽然靠近,停在那里,仿佛看了他很久。